Eddie哥哥的美好年代
在新天地某酒店大堂里,见到了刘培基。招牌性的一身打扮:白色长袖衫打底,黑色西装背心,笔挺的长裤,笔挺的人。气质温文,说话却直接了当,是什么就说什么,不喜欢什么也从不隐瞒。谈到兴起,大笑起来,眼神里流露出这个年纪的人少有的童真。
他说自己幼年的故事,被当作家的母亲半抛弃,11岁上就去当个小学徒,3年以后出师,无依无靠,自己租个地下室,买架衣车(缝纫机),印一些名片,就开始做衣服谋生——太多辛苦不足为外人道,但回忆当年,他只记得青春里的灿烂——那时香港夜总会发达,除了白领,许多舞小姐也来找他设计华服,他笑笑,由衷地说一声:那时候的舞小姐和酒吧女郎是真的特别漂亮。
23岁去英国圣马丁艺术与设计学院留学,临行前给母亲打电话,却听不到一声珍重。他说那时也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逃离香港,再也不想回来。读完书本打算留在英国发展,因为已经能做很漂亮的晚礼服,拿去别人店里寄卖也挣到了一些钱,想留下来开自己的店,结果不行——“你想再进一步的时候,麻烦就来了。因为英国正式的卖给设计师的店都是开在office里面,不在街上。街上卖的都是当季服装,设计师要做的是下一季。你跑去office问他们下一季流行的衣料,他会问你:你是哪家公司的?我一个小孩,还是学生,又没有公司,他是不会给我看的。也会问我银行的reference(资信证明),那我也没有钱。”
无奈之下带着三十几套自己设计的衣服和8000多块港币回到香港,却不料就此成全了80年代的香港娱乐圈。除了众所周知的梅艳芳,他也帮过张国荣。有人说他们有点像,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连打麻将都很认真。他听了哈哈笑,忙不迭地讲了一个看张国荣打麻将的故事:“他打麻将认真得不得了哇!我不会打麻将,有一次逗死了,笑得我实在受不了——他在朋友家打麻将,我就上去看看。他看到我来高兴死了,就更要强了你知道吗?!忽然摸到一个牌说:胡了!自摸!那些台湾牌,几番几番地在那儿算。陈洁灵坐在对面,问他:你胡了什么?他说:一条啊!我自摸一条!陈洁灵说:哎呀,我也是叫一条啊!你自摸啊真好啊……咦,等等,我的牌去哪里了?再一看,原来Leslie摸了人家单吊的那个牌,逗死了!他特别紧张,特要强,几番几番在那儿数,玩也玩得尽兴,在舞台上也尽兴……”一边讲这些,一边他自己都笑得上不来气。讲完故事,他眯起眼睛,好像在回忆那个美好的年代,叹一声:“这些人现在没有的了,好可爱……”
采访的时候,正逢台湾金马奖。直爽的Eddie忍不住吐槽金马奖的礼服设计:“年代不同了,以前我们用作品和明星的风格去展示,现在都用名牌,几十万的晚礼服……今年的金马奖,吓死人,每个走出来都跟大肥婆一样。怎么说金马奖也50年了,应该走出来是高贵优雅,披着裘皮露着肩,好莱坞的那种感觉。但我听人家说林青霞穿得像两个台布,一个小台布在上面,一个大台布在下面……是不是?”
所以你可以想象,他有多直接。
现在,他过着散仙一样的生活——凌晨睡觉,下午才起床,洗澡健身,吃个晚饭,看书回邮件,很快又是一天。不断有人找他出山,他说“除非是有大企业、大投资,大家又合作很愉快,才会去做”。有朋友问他,习近平夫人穿得怎么样,“我说很好看啊……但是如果只说服装裁剪的话,细节还是有点不对。”如果习总请你设计,你出不出山?“他都不用请我,只要夫人一句话:‘你做’,我就住到北京去了,给我一个房间睡觉,再有个客厅能做衣服,就行了!做出来的衣服,你穿着高贵优雅就可以了,不用夸我,这是国家的荣誉。”刘培基说,“我很爱中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