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喝冰啤酒的老杜

    杜可风喜欢喝啤酒是出了名的。知道有机会去采访他，立刻订了半打Kaiserdom的黑啤带去。一到酒店大堂，远远地就看见他坐在一堆外国朋友中间，手里一个大玻璃杯，已经装满了冰啤酒。看到我掏出一瓶又一瓶，他乐不可支，嘻嘻笑着拿去给他的朋友分享。

    大屏幕上正播着如火如荼的世界杯，问杜可风看不看球，他说看不懂。“那时候我们在阿根廷拍《春光乍泄》，你知道王家卫是个球迷啦，他就说哎哎我们去拍马拉多纳！跑到球场我在那儿拍嘛，拍着拍着他说，老杜！你在拍什么！那个不是马拉多纳，那个是马拉多纳的哥哥！”

    因为对色彩太敏感，老杜其实根本看不到球场上的人，满眼尽是草坪的绿。

    由于自诩为“生了皮肤病的中国人”，他很习惯“老杜”这个昵称。老杜生性浪漫，又得昵称“杜可疯”，喜闹不喜静，爱混迹酒吧，就在那里认识了崔健，那已经是快20年前的事。“我只跟我喜欢的人拍电影，要是我不喜欢你，干吗跟你混？”老杜说。12年前，他摄影、崔健主演，两人合作了张元的《北京杂种》。现在，崔健当了新导演，拍《蓝色骨头》，想到的第一个掌镜人总归还是他。决定性的不只有20年交情，据说还有啤酒——崔健的朋友开了个啤酒厂，送来几箱好酒，老崔就这么把老杜给俘虏了。

    李白斗酒诗百篇，老杜一扎啤酒下去，传说也会更容易发大招。“有一次王家卫看到我拍戏的时候没喝酒，就跟张国荣他们嘀咕，说哎呀老杜今天没喝酒啊，会不会拍出来东西不好啊……”

    他自己15年前也当过导演，拍了《三条人》，浅野忠信、许美静、Kevin Sherlock主演——最后一个鬼佬水手，演的就是老杜本人——一个一起床就要拿冰啤酒当早餐的人。有一句属于他的台词是：“水手知道家在哪里，却很多年也回不去。”

    《三条人》的英文名字文艺得多，叫Away with words，电影里还有个迷失在语流中的日本人，显得很文青。但是一转头，老杜的玩心又显露出来，把他的处女作当成影像实验来玩耍。一手文艺，一手玩闹，本来已经很矛盾。而浪漫的人多懒散，老杜却很勤奋；随性的人多无视诺言，老杜又很讲信用；很容易生气，也很容易乐疯……老杜就是一个这么充满了矛盾的综合体。或许艺术就是需要这样的矛盾，就像色彩，越是冲突碰撞，越是丰富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