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有的家族怎么打理财产？
阅读提示：他们的财富如此庞大，以致于需要一个专门的机构——家族办公室来打理。
记者｜任蕙兰 实习生∣江凯南
如果张兰提早聘请专属的律师团队，也许就不会在和资本大鳄的对赌中被踢出俏江南。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国外的富有家族会设立家族办公室，让一大拨律师、税务师、理财师来充任自己的智囊，保证家族财富牢牢地攥在自己手里。
谁在使用“家族办公室”？
如果你在全球有100多处房产，仅靠自己和家人打理会不会捉襟见肘？而那些比你拥有更多资产的人，难道他们拥有三头六臂？越来越多中国新贵开始头疼这些问题。
国外富豪是怎么做的？全球138个家族企业在接受“沃顿全球家族企业联盟”的采访调查时，透露了一个事实：他们的财富如此庞大，以致于需要一个专门的机构——家族办公室来打理。沃顿商学院管理学教授、“沃顿全球家族联盟”联合创始人兼主席拉菲·阿密特（Raphael Amit）告诉《新民周刊》：“为单一家族服务的办公室，全世界大约有1000多家正在运营。”
海外家族办公室行业历经数百年发展，帮助一些名门望族在时代起伏中屹立不倒，其中包括欧洲罗斯柴尔德家族这样的老钱，也有像最近联姻罗家的希尔顿家族、比尔·盖茨家族这样的新贵。
家族办公室最早起源于古罗马时期的大“Domus”（家族主管）以及中世纪时期的大“Domo”（总管家）。现代意义上的家族办公室出现于19世纪中叶，一些抓住产业革命机会的大亨将金融专家、法律专家和财务专家集合起来，研究的核心内容是如何管理和保护自己家族的财富和广泛的商业利益。1882年，约翰·D.洛克菲勒建立了世界上第一个家族办公室。这些公司一方面管理家族的财富，另一方面帮助管理家族的其他事务，比如说家族治理、家族传承、税务、保险、教育等问题。
“家族办公室的团队包括投资顾问、注册会计师、律师等专业人士，专为超级富有的家庭提供服务，既包括财富管理，也包括子女教育等其他类型的家族服务。主要目标是使家族资产长期发展，符合家族的预期，并使资产能够顺利地进行跨代传承。”诺亚财富执行总裁林国沣介绍。家族办公室的业务主要涵盖家族信托、家族企业管理、资产管理、遗产规划、日常财务、税务筹划、私人法律服务、财富的代际传承、上市咨询、协助设立与管理慈善基金会、家族后代教育、其他管家式服务、私人法律服务等。当然，国内开展的服务项目暂时没那么多。
近年来，内地富裕阶层在不断扩大。根据招商银行与贝恩管理顾问公司联合发布的《2015中国私人财富报告》显示，截至2014年底，中国个人持有的可投资资产总规模达到112万亿元，个人可投资资产在1000万元以上的高净值人群首次超过100万人，年均复合增长率达21%。因此财富所带来的问题也越来越受到关注。
通过家族办公室保全、传承财富，为富裕阶层提供了一种新的解决方案。在中国，家族办公室模式的兴起，主要是这两三年。2013年，国内首批家族办公室成立；2014年，很多国内商业银行与大型信托机构跃跃欲试向家族办公室模式扩张。那么，这本国外传来的经，国内念得好么？
门槛1亿美元
“全世界1000多家正在运营的单一家族办公室，服务对象是资产不少于1亿美元的富有家族。”阿密特教授估测了家族办公室的门槛。家族办公室有两种基本类型：单一家族办公室和多家族办公室。“单家族办公室就是针对一个家族的私人财富管理公司，而多家族办公室则会对多个富裕家族提供服务。高净值家族会选择单一家族办公室，而选择多家族办公室则比较经济。”
“沃顿全球家族联盟”的调查显示，单一家族办公室服务的富有家族，平均来看包括13个小家庭，40位家族成员，跨越两至三代。保障财产传给下一代时不缩水，是家族办公室最大的用途。据57%的调查对象反映，单一家族办公室的头等目标是代际财富管理。
“一般来说，他们会雇佣7-15个专业人士，包括律师、税务师等等。”阿密特教授表示，一个家族至少拥有1亿美元的资产，才值得建立单一家族办公室，运营成本通常为每年300万美元左右。
高净值客户最关心的无疑是财产管理的保密性，而这恰恰是单一家族办公室的最大优势。而对于高级别的多家族办公室，则需要建立相应的系统，将不同家族的管理分割开来，保证信息不被泄露。“对家族财富管理办公室来说，最大的挑战是要保持账户的保密性。”阿密特教授表示。
多家族办公室在制定投资政策和资产配置时采用一对多的方式，一个团队最多能够服务5-7个家族。而对于同一行业存在竞争性质的高净值家族，为了避免两个家族的直接竞争，多家族办公室会设立不同的团队为两个家族分别提供服务。“比如两个家族都是食品行业起家，那他们在流动性管理方面可能有共同点，需要类似的资产配置，家族办公室就不会再帮他们把资产投在跟食品相关的行业。但需要相应的机制确保家族信息保密。”
林国沣介绍，国内富裕阶层大部分选择的是多家族办公室，因为真正金字塔尖的高净值家族并不多，大部分家族资产在5000万-1亿人民币，多家族办公室的模式更经济。
从实践来看，国内多家家族办公室更像一个服务中介平台。一个为某家族服务多年的理财师会承担沟通窗口的角色，他负责了解客户需求，将需求传递给背后的家族办公室团队，而这些团队成员包括律师、税务师、留学咨询师等，未必都是家族办公室的全职员工。不同行业的专家通过家族办公室这个平台被聚集在一起，去满足客户的各种需求。“我们除了有30多个理财师，还有800多个外部合作者。”林国沣说。
国外办公室“管得很宽”
“家族办公室在进行家族管理时需要保持家族的全面平衡，即一方面要保留这个家族的财富，另一方面要考虑到家族的幸福和谐，做好家族遗产的管理，同时传承家族的传统和文化，这也是财富管理与资产投资的区别。”阿密特教授告诉《新民周刊》。
富豪除了需要有利于家族生意发展的金融服务，更加注重对家族成员生活细节的专属服务。比如许多富裕家族希望捐出一部分资产回馈社会，家族办公室便会为其设立专项慈善基金，借此增进家族成员的凝聚力。
罗伯特·吉列姆（Robert Gilliam）是麦金利资本高级副总裁，他出身于美国阿拉斯加顶级家族，父亲在2007年设立了家族办公室，只为一个家族服务。“我们的家族办公室除了为我们提供资产配置建议，还会安排家族的慈善以及教育，对于我下一辈的孩子，家族办公室会为他们安排一些商务课程或假期游学项目。”随着办公室发展成熟，现在也为其他家族提供服务，主要是投资建议，客户包括350个家族。
“不同家族实际上有不同的需求，甚至在一个大的家族里，不同的人也会有不同的需求。”阿密特教授说。在国外，家族办公室对于家族中不同个体的需求也会提供定制化服务。举例说，比如同一个家族里，两位表兄弟对投资、风险偏好、流动性要求完全不同，一个乐于消费挥霍，需要大量现金；另一个则相对勤俭。那么在定制服务时，家族办公室就会为对现金需求比较高的人制定一个投资组合，保证他每年得到的现金足够多。而年轻人和年长者资产配置又会不同。年轻人的投资期限可以比较长，比如说10年，但是长辈投资期限可能就会比较短。“总而言之，这些投资要符合家族成员的生活方式。”
而这种高端的定制服务模式在国内还没有成熟。“我们的服务主体是委托人，他的家庭中的其他成员如果不是我的客户，我就没有义务为他提供服务。在国外，一个家族会把所有成员的资产都交给家族办公室，全部人都打包进去，由办公室提供分层服务，但是国内的家族现在还不可能立刻把家族所有成员的资产都放过来，即便是委托者的所有资产也不会都放过来。”一位家族办公室资深管理人员说。
国外关注避税，中国投资
富豪选择家族办公室，最关心的服务是什么？
现实情况来看，国外富豪最关心的是避税，而中国富豪最关注投资。“客户是分层次的，大致来看，资产100亿人民币以上的客户更关注财富传承、税务和子女教育，而10亿左右的客户，则更侧重投资和资产配置。”林国沣说。
遗产税在中国还未开征，所以财产传承不是富豪考虑的重头。投资回报率仍是吸引富豪的最重要武器。“很多富豪对家族办公室的理解，还停留在卖产品上。从产品驱动到家族服务，有一个漫长的过程。因为目前无论是私人银行还是理财机构，主要业务还是卖产品，富豪觉得未必了解自己的家族需求。而且在国内的诚信环境下，富豪也不信任外人打理家族事务，担心随着人员流动，隐私会泄露。”
而随着当下“富二代”成为挥霍钱财、嚣张跋扈的代名词时，企业家比以往更需要对家族二代的教育服务，这是现阶段大多数超高净值家族的共性需求。
一位家族办公室管理者透露，他接触过一位厦门客户，做地产起家，整个家族大概拥有10亿-15亿元的资产，独生女今年30岁，他希望家族办公室能够帮助女儿管理家族资产，继承家业。“已经在企业上班的二代，时间很宝贵，每天日常安排很紧张，为了不影响企业运作，她不可能花一两年的时间到国外进行EMBA的学习，所以需要给她安排一些时间很短但含金量高的学习项目。”家族办公室为她安排了一次两周的赴美游学，拜访了Facebook、特斯拉等几家企业，并且到沃顿商学院听课，让接班者更有针对性地迅速得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林国沣说，富裕阶层的理念也在发生变化，“中国高净值家族的投资理念越来越成熟，他们在乎的已经不仅仅是回报率，他们会越来越重视资产配置稳定均衡安全，而不是追求某类资产的收益最大化，他们在乎如何让自己这些年累积的财富在十年、二十年后都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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