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涤荡后的东莞
要“严禁”,不要“弛禁”
说来你不信:中国根本没有妓女。
权威典籍载明,自古注册入籍,为官府所允的“性工作者”,方可称为“妓”。一代名妓鱼玄机、杜十娘、李师师、关盼盼、苏三可都是有“派司”的,经考核并接受有司管理,方可荣膺“妓”的称号,那些摆摊的、无证的、非法的一律叫“娼”,人人都知道“私娼”、“暗娼”,就是从来没听说“私妓”、“暗妓”的叫法,可见先人是分得煞煞清的,哪像现在人没识没羞的,把古今性工作者一律一字韵:“鸡”。未免太糙了。
共和国成立以来,无论妓还是娼,概在横扫之列。唯近年来,死灰复燃,“妓”,当然不可能堂皇注册,但国人几乎无人不知,“娼”——性工作者早已遍地燎原矣,谁如果慷慨大言:清平世界,荡荡乾坤哪里有此龌龊?!那也未免太装、太伪了,小心被人唾死。
比如东莞,最近最热的热词,谁若装傻装到问“东莞是怎么回事”?估计就连他们家原教旨老太太也会怒斥他“太装”,但如果你血脉偾张地声讨“性交易”,估计你邻居的表情也会大谬不然:鸡嘛,当然不是什么高尚职业,但也不至于十恶不赦吧?!
无论若何,这是负面的社会现象,是负能量、暗物质,即令国际主流社会,也不会赞之、褒之、扬之,但我们要呼吁的是,既“禁”,就须“严禁”,令行禁止,一禁到底,风化治理,最忌首鼠两端——最忌“弛禁”。盖弛禁者,比不禁还坏,因为从此不免寻租也!
读者诸君,以为然否? (主笔)胡展奋
风暴涤荡后的东莞
首席记者|杨 江 特约撰稿|冷 锋
这一次,东莞能抓住扫黄的契机彻底摘除“性都”的帽子吗?
“风”会刮到什么时候
“我给你当向导!”43岁的宋忠荣(化名)豪爽地将他的右手挥向半空,“东莞,我多次在那里搞商务招待!”他的嘴角掠过了一丝狡黠的微笑,“起风了,我也借你们采访的机会,去看看热闹,嘿嘿……”
“起风”是东莞色情业的一句行话,意指“公安扫黄,风声紧”。宋忠荣是一名常驻深圳的电子产品商人,多年来奔走深圳与东莞两地,他坦言,去东莞的一项任务就是“商务招待”。所谓的“商务招待”其实就是带商务客户去体验“莞式服务”,而后由宋忠荣埋单,他的经验是,一些客户“好这一口,招待的效果比吃顿饭、旅游好多了!”
2月13日,宋忠荣在陪同《新民周刊》记者前往东莞的路上拨通了一个东莞“妈咪”的电话,他对“妈咪”说,有老客户需要“商务招待”,能不能帮忙想办法。“妈咪”很惊讶,问他怎么不看新闻,“起风了,你还敢带人来玩?!”因为宋忠荣是熟客,“妈咪”回复,酒店关门整顿了,实在有需要,只能由宋忠荣自己在另一家酒店开好房间,然后再送“技师”过来,但能不能找到“技师”,“妈咪”说只能努力试试。
“技师”就是从事性工作的“小姐”,2月14日,“妈咪”给了宋忠荣一个“技师”的电话号码,让宋忠荣自己联系。电话拨通,“技师”说,“对不起,老板,我正在回湖南的火车上,过些日子再看吧!”
未及挂断电话,宋忠荣就忍不住大笑起来:“现在扫黄力度这么大,小情侣过情人节都不敢去酒店开房了!”
原先一到夜晚就灯红酒绿的厚街镇从未有过这般冷清,这个东莞色情业的重镇各种档次的酒店林立,但现在关门的关门,即便开着的也门可罗雀,“技师”和“猎艳者”的身影不见了,摩托车司机也懒得在酒店门口“趴活”。
不过,在厚街的主干道上行走一趟,就可以看到原先“莞式服务”的影子。这些年来,化妆、首饰、性用品等相关衍生产业也围绕东莞色情业发展起来,现在,受到扫黄的影响,这些产业也变得惨淡。
一家化妆店的老板介绍,原先一到下午,就有“技师”来盘头、化妆,一直忙到晚上,可以接至少五六十单活,但现在一天也不过七八个客人。
在256省道珊美路段,从嘉年华酒店对门的性用品店起步,右行,不足百米,就有两家性用品店,铺面都不大,据知情人介绍,此次扫黄前,这些店的生意也很红火。
在嘉年华酒店旁边的珊美村内,有一家女性服装店,主营情趣内衣,一名女记者挑起一款情趣内衣,翻过来覆过去地看,女店主以为来了生意,很热情:“这款卖得很好,也不贵,穿了,客人肯定很喜欢。”
女记者亮明了身份,女店主有些尴尬,她否认这些内衣主要销售给“小姐”,“只是帮小姐代购,不专卖”。
谈及扫黄对其经营的影响,女店主说,因为扫黄行动开始于2月9日,大多数“小姐”还在老家过年,没回东莞,因此目前看不出有什么影响。
嘉年华酒店内还保留着新年的装饰,中堂摆放着挂满红包的招财树,门外停车场,停着一辆警车。
记者注意到,厚街镇上几乎每栋楼房都挂上了招租的广告,一名房东坦言,因为扫黄,原先租住在他这里的一些“小姐”已经打来电话退租。
东莞的“小姐”分高级酒店、俱乐部、休闲场所、发廊与站街这几类,但没人能说清楚到底这个群体有多庞大,一个传播较广的数据是,总人数大概在25万人左右,其中,桑拿、酒店、休闲会所等有10万人左右,但并未得到官方证实,其实也很难得到考证。
扫黄在东莞,近年来并不是第一次,上一次在2011年,但这一次的“风”来势猛烈,且刮向了全国。2月9日,央视曝光当天,虎门镇公安分局就带走了新世界酒店主要股东郑某接受审查,这是东莞历次扫黄行动中首次带走幕后老板。2月14日,东莞市副市长、市公安局局长严小康被免职,公安部建议广东依法依纪严肃追究东莞市公安局主要领导和其他有关负责人、民警的责任。
因为不知道这一次的“风”会刮到什么时候,“技师”与猎艳的“老板”们都撤离了,东莞的街头唯一多了起来的就是流浪狗。
在厚街经营一家茶叶店的江西老板新近收留了一只小型串串犬,这只狗原本是一个租住在附近的“技师”所养,茶叶店的老板以前曾多次看到那个打扮妖艳的女子牵着它散步。
“技师”走后,这只串串犬成了流浪狗,它趴在茶叶店门口张望着街头,似乎在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这大概可以算是这场扫黄行动中唯一的无辜者了。
“太子辉”们真被起底了?
黄江镇距离东莞城区不过半个小时左右的车程,“著名”的太子酒店就坐落在该镇,是当地色情业的“标杆”。央视曝光的桑拿中心如今被一排盆栽金橘挡住了门口,保安说,“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营业。”保安如往常一样对进出酒店的车辆行礼,但对记者的造访也格外警惕,记者拍照,保安很快过来制止。
太子酒店一眼望去极尽奢华,走进大厅中央,一匹寓意“马上发财”托着金元宝的工艺大马赫然矗立。东莞市有星级酒店86家,普通酒店、宾馆更是数不胜数,不少本地人建房出租给外地人做公寓、宾馆经营,甚至有些乡镇、村集体建酒店或租或自己经营,收入部分给村民分红。
星级酒店业的迅猛发展验证了东莞娱乐业的发展,从1990年到2006年,东莞的星级酒店增长了18倍,五星级酒店增长了15倍,五星级酒店客房总量将近7000间,平均客房数将近400间,创造了中国酒店业发展史上的“东莞奇迹”。
这些星级酒店装修的风格普遍如太子这般奢华,但并不靠房费赚钱,一些五星级宾馆的房费甚至低于深圳、广州三星级的收费标准,其主要的收入就来源于以色情业为主的娱乐业。
三名警察从太子酒店内走了出来,门童说,这几天每天都有警察过来。大堂休息区客人很稀疏,只有一个跷着腿看手机的客人,像是被世界遗忘的过客。一度红火的酒店,现在是门庭冷落车马稀。
多次往来这里的宋忠荣感叹:“以前停车场是满的,现在都空了,看来这次政府出手的力度不小。”
随着央视的曝光,太子酒店成了此次新闻事件的核心,大量记者前来采访,各界也都对该店的老板——全国人大代表、广东奥威斯集团董事长梁耀辉充满了好奇。
梁耀辉是东莞黄江人,今年42岁,其绰号“太子辉”就因太子酒店而得。事实上,太子酒店在此次扫黄前早就因为“历史悠久”、“服务创新”在当地无人不知。
拥有华南师范大学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专业文学硕士学位的梁耀辉,是第十一届、十二届全国人大代表,曾入选首届东莞“十大慈善人物”,其产业涉及酒店、石油等,据称其在哈萨克斯坦有10个油井。曾于2007年、2008年分别以10亿元、20亿元登上胡润百富榜第654名及406名。
20年前,梁耀辉起步时只是一名理发师,有消息称他在创业阶段曾从事过走私,由此有了原始资本,1995年左右,东莞色情业随着往来东莞的台商、港商的增多慢慢发展起来,梁耀辉看准了需求,投资建造了太子酒店,并由此发家。
近年来,梁耀辉逐渐步入了政坛,2008年,他当选为第十一届全国人大代表,2012年又当选为第十二届全国人大代表。
根据调查,梁耀辉当选人大代表后的提案与建议多针对社会热点问题,比如农民工子女就读问题与食品安全问题,曾建议严打地沟油非法加工与销售行为。
尽管梁耀辉在不断洗白自己,但色情业是其无法回避的原罪。
根据2月14日东莞市委对扫黄工作不力相关责任人进行问责的决定,包括黄江镇党委书记杨礼权、厚街镇党委书记钱超、虎门镇党委书记叶孔新、凤岗镇党委书记朱国和在内的4人在全市范围公开道歉。
黄江镇党委书记杨礼权这样检讨:“黄江太子酒店桑拿部存在涉黄现象,引起了社会广泛关注和议论,对东莞城市形象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
他反思自己工作当中的失误,认为主要存在三方面问题:一是在思想认识上存在不足。对涉黄问题的危害性认识不够,投入“扫黄”工作的精力不够多。二是在打击力度上存在不足。从这次媒体曝光的问题来看,我们在打击力度、打击频率、打击深度上存在严重不足,特别是对之前查处的一些案件,没有做到扩大战果、扯出利益链条、揪出保护伞,导致涉黄问题屡禁不绝。三是在制度的完善和执行上存在不足。缺乏常态管理机制,对制度的执行力度不够,存在时紧时松的问题,造成涉黄问题在大规模整治之后又“死灰复燃”。
对这4名镇委书记的公开道歉,网络上褒贬不一,《新民周刊》在当地采访时,群众也普遍认为当地色情业存在已久,像太子酒店这样的“标杆”更是众人皆知,对眼皮子底下的违法行为,很难用“认识上存在不足”来解释。
针对东莞色情业问题,公安部督办以是否查清保护伞作为结案标准。
这一次,“太子辉”们能否被真正起底?
力挺“莞式服务”有理由?
网络流传“莞式服务”所谓的“ISO”流程, 宋忠荣坦言,服务流程的介绍确实听起来“很有文化内涵”,“虎口拔牙、冰山火海、吹灯拔蜡……”万变不离其宗,就是提供各种类型的色情服务。
他告诉记者,在广、深等东莞周边地区,提供“莞式服务”的商务招待一度成风,久而久之,习以为常,在饭桌上,“东莞体验”成了谈资,毫不避讳。“我不需要去暗示客户,相反是客户在暗示我。比如吃饭差不多了,有这个需求意向的就会站出来说,我们是不是换个节目等等,向我暗示该换菜了。”
而对外界盛传的“莞式服务”,宋忠荣的评价是“规范”,具体方面的表现很多,比如价格,“有不同的档次,从400元到1000多元的不同价格,都在技师的号码腰牌上体现出来了,在选秀过程中,主持人会介绍秀台上的技师。你如看中800元消费档次的,就点以8开头的号码,递上一束玫瑰,这个号就给你留下来了。”
东莞色情酒店新开张或有新项目推出,往往会群发信息,这个也很有门道,“我以前接到的短信多是本店新到九零后或九五后靓妹一批,还有大量职业女可供选择等。”为避免骚扰,他专门为商业招待准备了一部手机,只有“业务需要”时才开机。
宋忠荣的经验,东莞“技师”中的职业女性,比如秘书、行政主管、公务员、空姐、模特,身份根本无从考证,但至少职业包装还是很到位的,应该是经过了专业培训。“比如所谓的空姐,消费者就看她一个模样,也就是制服诱惑而已。不过,人家表现出来的气质很吻合职业特点,举手投足都很是那么回事。”宋先生,“模特就不用说了的,那T台步子一圈走下来,就足见是经过专业培训的。”
长期在东莞做注塑设备生意的熊先生对此也深有感触,传言“莞式服务”被其他地区甚至一些东南亚国家拷贝、学习,熊先生不以为然,“你能说是东莞带动了这个风气的盛行吗?那北京、上海等地就没有色情业?人家还有洋妞呢。”
记者注意到,在当地,一些人尤其是商圈内的人对性交易在法律与道德层面的认识已经模糊化,以至于“莞式服务”的所谓“规范”被这些人称道,“规范服务,让消费者放心,不担心挨宰或被敲诈,甚至还可以投诉服务不周。”
据知情人士介绍,东莞的色情重镇有着明显的地区特征,比如,常平镇主要针对港客,因为广州至香港九龙的铁路东莞站就设立在常平,从香港九龙到常平只要1个小时8分钟;而凤岗、长安则针对深圳;中堂镇因为靠近广州,服务对象则主要针对广州。
宋忠荣透露,短信推介也可以看出“莞式服务”的“专业”,“长安镇的短信多针对深圳号码,中堂镇主要针对广州号码。”
更离奇的是,色情业对目标消费群体信息的精确把握,“短信主要是针对男性,甚至连机主的姓名、职业等信息都清清楚楚,女性就很少收到这类短信。这样精耕细作敬业于一个事业,你不得不服。”宋忠荣感叹。
熊先生认为,东莞色情业对当地相关产业的带动明显,性用品不说,单看必需的租房、日常消费、酒店开房率以及的士等,就可见这个产业对地方经济的带动作用。
2012年东莞市GDP为5050亿元,首次突破5000亿元大关,到2013年上升至5500亿元,增幅达9.8%,而全国同期GDP增幅为7.7%。
谁也无法说清在东莞的GDP中,地下色情业和与其直接、间接关联的产业到底贡献了多少。
但这能成为东莞色情业存在或者网络上一些人力挺“莞式服务”的理由吗?
能抓出多少顶“保护伞”?
关于东莞“技师”的来源,有深谙此道的知情人士透露,有从当地“厂妹”转身的,也有从各地慕名而来的,有自愿的,也有被胁迫的。而这些小姐主要来自中国的农村地区,当地的色情业有明显的组织化特征。
有组织就有压榨与欺凌。一个不愿透露姓名的“狼友”回忆,他亲眼看到“那个大个子男人两手将小姐的两腿分开倒提,看是不是干净,有没有梅毒。我看不下去!就干涉他们,玩就玩,何必这样?怕染病就不玩”。
来自各地的“技师”,成了色情场所经营者手中的一种经济资源?“在这里,谁能把女性的价值挖掘、利用、变现到极限,谁就可以上央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讲他传奇般的财富人生。”宋先生讥讽。
在他看来,除了商业接待,腐败消费也是“莞式服务”的推手。熊先生也证实,他时常接到内地熟人的电话要求推荐。
东莞当地媒体某记者抱怨说:“都冲着这个来东莞,他们在无形中放大了东莞的负面印象。”
因为色情业,东莞此前被坊间冠以“性都”称号,很多人认为,如果没有保护伞,当地的色情业不会如此猖獗,经过历次打击也不会越打越繁荣。因为一家桑拿中心拿到营业执照后,要面临公安、消防、工商、税务等各个部门的检查,还有记者的暗访。
有知情人士对《新民周刊》透露,在对东莞的投资中,大量的是港台等外地资本,本地民营企业家的投资仅占30%。而这些民营投资中60%-70%集中在酒店业和桑拿中心等与地下色情相关的产业。
一家酒店名义上股东通常有好几个,大股东一般都是本地人,在色情经营过程中逐步改变身份为香港籍或外国籍。他们占股份多的可以到70%左右,由此形成政策上的外资保护,小股东占20%左右股份,负责“莞式服务”的运营,所谓运营,包括打点各个关键环节,确保正常营业,法人代表则占很少的一点股份,甚至是当地的农民担当法人,主要的任务就是出事后用来“扛罪”。
但这种股权结构也许只是表面上的,暗地里还可能有某些公权力部门人士持股。
这名知情人士透露,以往东莞扫黄,消息都会在开展行动前被传给色情业经营者,通风报信的方式有三种:
第一种方式是以红头文件的形式下达各经营者,大意是市里要整顿治安等。老板看到红头文件后,就心领神会,停业或“内部整顿”;
第二种方式是短信通知经营者,说近期将开展全市大行动,希望你单位配合等;
第三种方式就很诡异了,使用暗语,如以他人身份发“变天了”、“起风了”。
“每个地方都有一个东莞”?
被符号化的东莞,现在已经成为讥讽和指责的对象。“性都”的称谓令东莞蒙羞,也让在东莞从事正当行业的人颇为尴尬,多名在东莞打工、经商的女子表示,自己从不愿意对别人讲自己在东莞工作,“受不了人家那种异样的眼神”。一个来自陕西的女店主坦言,自己一直欺骗家人说是在深圳工作,“明明自己光明正大的,却弄得像做了见不得人一样。想过离开,但多年的打拼不是说放弃就放弃的”。
2月13日夜,记者站在一个制高点俯瞰黑夜中的东莞,尽管不再那么灯红酒绿,但依然可以看到这座城市快速发展的痕迹,当地一名记者指着周围一片高楼说,过去这里都是农田。
这是一座以加工制造业为引擎的城市,色情并不能代表东莞,“莞式服务”亦有更广更值得人称道的内涵,比如世界上五分之一的数码产品就出自这里。为了提升当地经济,东莞政府也尝试过转型升级与“腾笼换鸟”,比如2011年,东莞决定引进世界500强的央企国企项目,但“性都”的标签始终是一个困扰。
因为“东莞是性都”、“爱老婆禁止去东莞”这样的问题被直接抛到了面前,东莞前任市委书记刘志庚曾直言,“性都”是对东莞的偏见。但他在网上收获的却是一片嘲讽。
2013年,央视多个频道播出东莞形象宣传片,这被认为是东莞在竭力正名。在记者住的酒店抽屉里有一本足达三厘米厚的企业信息黄页,见证着东莞的发展。“过去很薄,没几张纸,现在我的眼睛都看花了。”宋忠荣说。
色情业的“莞式服务”撕不破这本黄页的价值。熊先生直言,解读东莞就是在解读中国,“不能一杆子打死东莞,否定东莞也是对外来工价值的否定。”
他认为,性交易为法律与道德不容许,性服务成为一个地区的特色显然是走上了歧路,但也不能不正视大量外来人员的生理需求。东莞是一个典型的人口倒挂型城市,户籍人口200万,外来人口却有700万之巨。“我不知道怎么来解答这个问题,我只知道,性是一个现实需求。”
性交易是全世界普遍面临的问题,古已有之,虽难以避免,但任何一个民族的文明、任何一个国家的法律都不可能将性交易作为他们推崇的主流,即便世界上少数性交易去罪化乃至合法化的国家,对性交易也有着明确的法律规定与区域限制。
世界范围内对性交易并没有一个统一的意见,因此对中国而言,没有可以借鉴的样本。对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制度而言,性交易更不能为法律与道德所接受。
网络上说“每一个地方都有一个东莞”,话虽有片面与极端,但性交易在中国确实也绝非东莞一地特有的现象。但难以避免是一回事,不等同于可以无视它甚至当作地方特色来发展。
记者注意到,对这次扫黄,即便在东莞坊间,一些人的认识也存在模糊,立场因此摇摆不定。
熊先生对记者调侃说:“没有技师,(招待不周)希望你们谅解。”广西籍商人李先生则意味深长地说:“技师会有的,面包也会有的。”他提醒,“莞式服务”的经验会不会随着“技师”的撤离北上、东进?
东莞扫黄仍在深度进行,会否有保护伞被揪出尚无法得知,但可以肯定的是,性交易并不会从此在东莞绝迹。
性交易也不会因一次全国性的扫黄大行动而从我们身边消失。
如何找到管理的有效路径,将它的危害性控制在最小?
东莞又如何甩掉“性都”的帽子,华丽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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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公安局新局长到任,原局长被免职
2月17日,东莞市市政府官方网站信息公开栏中部门最新信息公开一栏公布了市公安局最新的领导分工安排表。
安排表显示,新任市公安局局长杨江华职务栏标注为:副市长、市局党委书记、局长。这也标志着杨江华已经开始正式履职,分工安排表分管工作一栏也显示,其负责全面工作。
媒体从市公安局内部人士处求证核实到,新任局长杨江华已经到任。
12月14日,广东省委常委会研究决定,免去严小康同志东莞市副市长、市公安局局长职务,按有关法律规定办理。严小康同志在任东莞市副市长、市公安局局长期间,没有正确履行职责,致使东莞市涉黄违法行为屡禁不止,在国内外造成极为恶劣的影响。
同时,免去卢伟琪市公安局党委副书记、副局长职务;免去黎志辉中堂镇党委书记、镇人大主席职务;免去何成中堂分局局长职务,免去邓金祥黄江公安分局局长职务。责令黄江镇、虎门镇、厚街镇、凤岗镇党委书记在全市范围公开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