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懂的“嗲”与“作”
阅读提示:事实上,不同于影视作品中的针尖对麦芒,在现实生活中,上海女性充其量只是“小作怡情”,是一种家庭中的生活情趣,否则生活就像一杯白开水一样无味。和“嗲”一样,“作”也仅限内部供应。
记者|任蕙兰
“嗲”而不弱
“你们上海女生是不是都这么嗲?”在微信聊天窗口,一个外地朋友传了一段视频给上海姑娘小羽,内容是郭富城的网红女友在机场被媒体围堵,娇嗔连连,朋友以问句做了个点评。小羽心中一万匹奥巴马咆哮而过,她不是第一次被问这种问题。
2011年,相亲类综艺节目最火的那阵子,小羽和同学在寝室里看《百里挑一》,一个叫叶梓萱的上海姑娘,以做作的娃娃音对着女主持人倪琳说,“程雷哥哥不在,你不能欺负我的哦。”小羽明确捕捉到室友们脸上忍吐的表情,一人转过头狐疑地看着她,“你们上海女生是不是都这么嗲?”
上海女性的“嗲”几乎全国闻名,人们不自觉地会带着这个形容词去审视身边的上海女人。每当娱乐圈出现一些以“嗲”搏出位的网红,恰好又是上海人,和人们的传统概念一拍即合,所有人脑海中立刻出现一句话,“你看看,上海女人就是这么嗲!”于是人们对上海女性的印象进一步固化。
“嗲”这个字本是上海方言,原本的意思中性偏褒义,指女孩子说话温柔,声音娇嫩。其实不仅是上海,江浙一带女生说话都有这个特点,江南人说话不同于北方人的嘎嘣脆,大多是软糯轻细的路子。金庸笔下的阿碧就是个“嗲妹子”,上门寻仇的大老粗跟她聊了几句,就寻思“就算灭了满门,这个丫头还是要留下的”。
到了后来,女生说话嗲,几乎变成一个地方发达文明的标志,因为物质条件越丰富,女性需要赤眉白眼跟人争执的机会就少了很多。比如台湾女生,林志玲就是以嗲闻名的女神,“台湾腔”还在内地流行过一阵子。
而上海女性的“嗲”在向外扩散的过程中,从特指说话习惯,变成了泛指性格特征,并且加入了一些贬义,比如矫情、柔弱、做作。而在现代价值观中,人们更欣赏类似安吉丽娜·朱莉这样独立、活得真实的女人,因此“嗲”离正面的女性形象越来越远。
尤其是在那些文艺作品形象、娱乐圈的极端个例烘托下,“嗲”进一步被妖魔化。对上海女性的误读,就是从这个标签开始。
“你倒不是很嗲。”小羽记得当时室友问完那个经典问题,顺便加了个鉴定结果,“你不像个上海人。”在北京读了四年大学,这是小羽最常听到别人对自己的评价,她知道,这是对一个上海人最高的赞美。刚开始她会说,其实上海人都是我这样的,不是你们在电视里看到的那样。久而久之,她也懒得分辩了。
“跟说相比,还是做比较重要。通过‘观其行’,别人自然就知道真实的上海女生是什么样的了。”在四年的大学生涯里,她每年都拿到奖学金。系里分两个专业,成绩独占鳌头的几乎都是上海女生。几个上海姑娘,每天教室、自习室、寝室三点一线,不化妆,也很少唱K泡吧。
“爱发嗲的女生,给人的印象一般是不努力,不独立,吃不了苦的,喜欢用发嗲这种方式占点小便宜,比如让男生帮忙做功课。但相处下来大家觉得上海女生很自律,读书很认真,成绩很好,不是那么嗲。”
小羽觉得,大多数上海女生顶多会在家人或亲近的朋友面前发个嗲,是一种亲昵的表现,不太会“逢人就嗲”,更不想通过撒娇撒痴去达到一些目的。“所以其实一般人,享受不到上海女生的嗲。”
职业女性的字典里没有“作”
跟“嗲”经常一起出现的、另一个概括上海女性特点的字,是“作”,这比“嗲”更不招人待见。随手组个词,“作天作地”“作死作活”,都是说女人无理取闹,撒泼耍赖。
《双面胶》等聚焦两地婚姻的电视剧热映,加剧了人们对上海女性“作”的印象。剧中海清动不动小嘴吧啦吧啦一顿,把老公说得一声不吭。不能说她的诉求都没道理,只是再有道理,这样咄咄逼人的表达方式也不讨喜。所以外界在评价上海男人缺乏阳刚之气的同时,也都会指摘上海女人太“作”。
事实上,不同于影视作品中的针尖对麦芒,在现实生活中,上海女性充其量只是“小作怡情”,是一种家庭中的生活情趣,否则生活就像一杯白开水一样无味。和“嗲”一样,“作”也仅限内部供应。
在更广阔的背景下,上海女性群像表现出的特点是踏实认真、努力上进,从校园延续到职场。
根据国家第六次人口普查,中国女性的就业率高达61%,职场中女性占比44.7%。而在上海,女性在职场中的比例则更高,甚至有超过男性的趋势。
上海市妇联在2015年11月披露过一项调查,以大专及以上学历作为人才划分标准,上海市1987-2013年总体人才贡献率为47.84%,其中女性人才贡献率达到23.65%,占到总体人才贡献率的49.44%。近年来女性人才贡献率逐渐接近并高于男性人才贡献率。从横向比较来看,上海市的女性人才贡献率比北京市女性人才贡献率高出3.19个百分点。
前程无忧首席人力资源专家冯丽娟分析,上海女性就业率高,首先是因为女性受教育程度比较高。一来上海经济条件发达,二来绝大部分家庭都是独生子女,所以女孩从小也有同等的机会接受教育。而女生相对而言学习认真,所以上名校的比例更高,一些高校甚至为了控制男女比例降分录取男生。上海媒体和教育界经常还会讨论“男孩危机”这样的现象。
从校园到职场过渡的这个阶段,女性甚至表现得比男生更优秀。“我们经常帮助雇主做一些校园招聘,面试刚从大学毕业的求职者。我们发现,上海女生普遍比男生更有优势,理解力强、悟性高、表达能力也好一些,待人接物更成熟,和职业的契合度更高。所以在初入职场这个阶段,有时候女生得到的机会反而比男生多。”冯丽娟说。
从客观上来看,上海的经济环境给予女性更多就业机会。“十二五”期间,上海服务业占比达到七成,“十三五”期间也将维持这个数字。服务业更能发挥女性人力资源的优势和潜能,上海第三产业吸纳了大部分的上海就业女性,尤其在教育、卫生、社会保障和社会福利等领域,女性耐心细致的特点成为她们的从业优势,在这些行业中女性数量明显高于男性。
更高层次的现代服务业,也给了知识女性充足的就业机会。在金融、保险业、以及律师事务所、会计师事务所等咨询行业,女性员工不在少数。
“上海的职场雇主很多元化,国企、外资企业和民营大企业都聚集在这里,企业结构相对比较成熟完善,男女员工在企业内部的分布比较合理。在人力资源、行政、财务等部门,一般都是女员工比较多,而在具有开拓性的销售、市场部门,以及技术要求比较高的研发部门,男性员工多。”冯丽娟表示。
比较宽容的职场氛围,让为数不少的上海女性有机会攀上职场的较高层次。
史女士一直在房地产圈摸爬滚打,在全球五大代理行之一的世邦魏理仕工作了11年, 从基层员工一路晋升至经理、高级经理、副董事、董事、中国区董事。
房地产营销工作的压力很大,定期有冲刺目标,向来是男士冲锋陷阵的战场,但在上海也不乏高跟鞋红唇的女性倩影。史女士最自豪的一场战役,是在2007-2010年推出“济南路8号”豪宅项目。她邀请济南籍影星巩俐,以业主的身份参与上海、新加坡、香港等各地的营销活动,将明星号召力发挥到极致。“当年周边项目单价只卖到六七万,我们卖到10万/平方米,贵出市场价20%-30%,可以说营销上很成功。这个项目外籍买家占到70%以上,当时上海很少有楼盘能吸引这么多国际投资者。”
史女士认为,事业上的成功一是拼冲劲,二是拼情商。在职业女性的字典里,是不太可能有“作”这个字的,因为“作”意味着用不漂亮不得体的方式解决问题,是情商低的表现。“无论什么行业,做到高级管理岗位都需要有超高的情商,你不是一个人做事,你需要和客户沟通、和上级沟通、和团队沟通,还要和公司内部其他部门协调,只有把关系理顺了才能把事办成。”
像史女士这样做到大企业高层的毕竟是少数,但职场中的上海女性,无论层级高低,一般都很知进退。“上海女性很讨雇主喜欢,因为她们非但不‘作’,相反,在职场上会表现出有超乎寻常的分寸感。”冯丽娟说。
“上海的职场文化和日本很像,就是大家都会做好分内的事,尽量不给别人添麻烦,当然也很少主动去揽事。上海女性能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职位、收入对应什么样的职责,并且认真去承担自己的职责。有时我们还会遇到这种情况,上海女性拒绝一个晋升的机会,因为她预见到伴随升职而增加的职责是自己难以承担的。可能很多人看来这是不思进取,但我觉得是上海女性理性的地方。”
外表洋派,骨子里传统
史女士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到家,6岁的女儿已经睡了,她看看女儿白天画的画,“她画了两个公主,一个是妈妈,一个是自己,两个公主中间有个大大的爱心,爱心里写着I love you,我觉得好像什么疲劳烦恼都没了。”她和很多职业女性一样,再忙也会努力挤出时间陪伴孩子。空闲时她喜欢在家里画油画、写书法,女儿坐在边上静静地看着妈妈。
冯丽娟也感觉到,上海女人非常重视家庭。“前程无忧的总部在上海,在全国有25个分公司,有时公司举办一些女性活动,如果时间是在周末,上海公司的女员工参与度会很低,因为觉得占用了自己的家庭时间,周末更愿意和家人一起过,而其他分公司就不会有这个问题。”
上海女性骨子里认同一种传统的价值观,就是事业的成功只是一半,如果没有把家庭经营好,那人生还是失败的。对于再优秀的女性也不例外。因此也不难理解,上海明星马伊琍在遇到婚姻挫折时,选择“且行且珍惜”保全家庭,没有和孩子的爸爸撕破脸,虽然在娱乐圈分分合合是很常见的事。
这又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因为从外表来看,上海女性很洋派。她们时尚品位领先,中国很多地方追捧LV时,上海街头已经很少出现这个牌子,同等价位,上海女人更愿意买YSL或Loewe。Logo明显的丝巾手袋,也不是上海女性的菜,她们更重视设计感,敢于尝试其他地方不太能接受的时尚单品,比如Mc Queen的骷髅丝巾。这种品位上的洋派是整体性的,就连买一双丝袜都要代购日本厚木的。
外表上的洋派容易让人联想到个性和价值观。所以在外界看来,西化的上海女性会更重视个体,追求自我价值的实现,与传统东方美德格格不入。传统意义上的贤妻良母,是会为家庭付出和牺牲,将个体缩写成一个“小写的我”,隐藏在大家庭的背景色中。
对不少上海女性而言,这又是一种误读。
“我们观察,上海女性在初入职场到生育前这个阶段,和男性相比表现是毫不逊色的,但是生育之后,很多女性会牺牲职业上的发展,把职场上的表现机会让渡给男性,自己的重心放到家庭上。在雇主眼里变成进取心不强,安守本分。所以很多企业的高级管理岗位还是以男性为主。”冯丽娟说。
从主观上来看,上海女性非常重视子女从出生到学龄这段时间的启蒙教育,确信母亲的陪伴远胜于家里的老人、保姆照料。这段时间不仅要帮宝宝打好身体底子,也是性格塑成的关键期,因此她们愿意多花一些时间在孩子身上。
客观上来说,上海女性在家庭和事业之间追求的平衡感,也更适合目前的经济环境。“现在经济大环境是在平稳收缩时期,企业扩张步伐放慢,大多数企业发展进入稳定成熟的阶段,不像扩张期能提供大量晋升机会,所以雇主更需要一些愿意在一个岗位上兢兢业业工作,没有太多好高骛远想法的员工。而上海女性在生育子女后,对工作稳定性的追求超过升职的期望,更契合雇主的需求。”冯丽娟分析。
甚至也有知识女性为了家庭完全放弃事业。“我们做过一个关于全职妈妈的问卷调查,上海女性的接受度比其他地方要高,让我们觉得很意外。一般人的印象中,上海女性学历背景比较好,工作起点也比较高,更愿意做一个职业女性,追求自己人生价值的实现,经济独立。但调查结果表明,有不少上海女性愿意为了家庭放弃事业,甚至是85后一代也考虑回归家庭。”
小枫就是一名85后全职妈妈,她儿子刚满22个月。她从产假就开始纠结,是继续工作还是回归家庭照顾孩子。“最后下决心辞职带娃,成为了被网上吐槽‘放弃自己’的那部分人。”
她大学就读日语专业,大三就获得专八和国一证书,每年都拿到奖学金。毕业后她进入一家日企做翻译,因为专业能力过硬,被提拔为日方总裁助理。小枫很喜欢工作,怀孕后没有早早休假,而是坚持上班到产前最后一周。“公司离家很近,每天步行半小时上下班,就当是孕期锻炼。”
但随着小家伙的出生,喜悦和烦恼一并出现。双方父母年迈,身体状况也不好,很难承受带孩子的辛劳,请人照顾宝宝又不放心。更何况,小家伙很黏妈妈,小枫实在硬不下心肠丢下他去上班。最后她决定做全职妈妈,老公也赞成,他的收入可以负担全家的开支。
全职妈妈这个工作远比上班更辛苦。这不是一份8小时的工作,而是24小时。当了全职妈妈以后,小枫显然比过去能干不少,以前她只会煮面,每周爸妈过来送两次烧好的菜,吃三天,周末去爸妈家蹭饭。
当然她也觉得很有收获,她每天用手机给宝宝拍照,存在自己的微信空间,记录他的成长点滴:第一次翻身,第一次坐起来,长第一颗牙齿,第一次会爬,第一次学步。翻看这些照片,小枫觉得幸福感满满。“我可以自豪地说,我没有错过孩子的成长。”
她唯一觉得可惜的是荒废了专业技能,她也想过,等宝宝进入幼儿园以后重回职场,但不知道有没有合适的岗位。这也是很多上海女性考虑做全职妈妈时最纠结的问题。做了一天全职妈妈,可能就失去退路,要干一辈子,即使以后孩子长大不再那么需要你。
“上海和欧美国家、日本的情况很像,随着社会富裕程度提高,男性收入渐渐可以负担全家的生活。一些高学历的知识女性生育后回归家庭,这并不是一种浪费,因为本身受过良好教育的妈妈,可以在幼儿的启蒙阶段给他更好的照料,比如科学地喂养宝宝,培养他健康的生活习惯,以及塑造他的性格。但不同的是,国外全职妈妈重返职场会得到接纳,我们在国外见过‘空嫂’,百货商店有年纪大的营业员。社会并不因为你为家庭付出几年,影响对你的价值判断。”冯丽娟说。
曾在中国热播的连续剧《成长的烦恼》中,麦琪妈妈为家庭付出了十年,原本她是《纽约时报》记者,回归职场后有过一段时间挫折期,但最终成为一名优秀的电视台记者。很难想象,中国一个40岁左右重返职场的女性会有这么好的机会眷顾。
“上海的职场本身就存在过度竞争,女性离开一个岗位后,再回来的难度很大。成熟的社会环境,应该为女性提供更多的兼职机会,比如翻译、美术编辑、版面设计、财务等工作,让全职妈妈可以不完全脱离社会,方便她们以后再回归职场。”
女神的背面,是女汉子
新民网曾在上海街头做过一个调查,随访路人对上海女性的观感。一种“神回答”是,女神和女汉子的统一。
过去上海女性和女汉子完全不是一种生物。人们对上海女性早期的印象,是民国年代月历牌上巧笑倩兮的美人,丹凤眼柳叶眉,烫着最时髦的卷发,十足的女神范儿。建国初,上海每一个寻常的烟火人家,都有一个女性,在工厂流水线和厨房灶台边消耗自己的青春,用拮据的收入把家事打理得井井有条,管好一大家子的嘴。虽然这般能干,也没有被归进女汉子的行列。而当下的上海女性,穿着Christian Louboutin高跟鞋、搽着Dior口红,为何却被冠以半个“女汉子”的称号?
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上海独身女性的数量越来越多。独身女性,意味着既没有“男主外”也没有“男主内”,她们有足够强大的内心和生活能力,一个人过得精彩。
国家民政部门做过一项统计,中国的独居人口从1990年的6%上升到2013年的14.6%,也就是说,有5800万人在一个人生活,其中20-39的独居青年达到从未有过的规模——2000万。在上海,每四个家庭就有一个独居户。
《南方周末》曾在一篇报道中指出,在瑞典、挪威、芬兰以及丹麦,近45%住户为独居者,日本独居住户占到30%。中国、印度、巴西是独居人口比例增长最快的国家。
单身意味着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旅行,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逛街。对女生来说,还意味着一个人生病痊愈。
《35岁以上的大龄单身女青年不能生病!》,这是小尹曾经发表在网络上的一篇帖子,引起很多人的热议,不少独身女性都表示感同身受。小尹是一名70后上海独身女性,工作稳定,面容姣好,在经历了一堆不靠谱的相亲对象和媒人之后,还是没能找到对的那个人。
那一次感冒,小尹起床开始就觉得天旋地转,想喝杯热水也唤不到人去倒。“如果这个时候有一位男士按门铃,带着一锅煲好的粥和一袋感冒药出现,嫁给他的心都有了。”可惜没有这样一个人出现。
对于独身女性,这是不可避免会遇到的情况,还有更多其他的窘境,一个人搬家,一个人装修房子,甚至是一个人去消灭女神看到会尖叫的“小强”。有些人为了结束这种状态而“凑合着结婚”,但也有不在少数的女性坚持“宁缺毋滥”,并且在独身过程中把自己变成一枚女汉子。
职业女性拥有一定的经济基础,不需要通过婚姻谋得一张长期饭票,甚至可以自己贷款买房,因此步入婚姻时变得更谨慎。很多人觉得,优质的单身生活可能比哑忍的婚姻生活更幸福。
“我现在每天都过得很充实,一个人的生活也可以很有意义。”陈诗松是一名生于1988年的上海姑娘,毕业后,进入《青年报》跑公益条线。工作中接触了很多公益组织,于是自己也热心参与公益活动。
她在从业之初,报道过一个叫小卓玛的云南6岁女孩,对方因为一场事故造成面瘫,上海慈善组织为她筹集了一笔善款,并且联系上海的医院做手术。陈诗松因为报道结识了这个小女孩。这个女孩带给她很大的震撼。“在上海一帆风顺长大的女孩子,很少有机会认识到生活的艰辛。当你亲眼见到很多人的困苦,就会想要去帮助他们。”
于是陈诗松开始参与公益,她曾经从上海坐大巴到福建的一个小山村,颠簸一夜,只为陪那里的孩子过六一;她也曾参加公益组织的支教选拔,到乡村给孩子们讲“如何做一名小记者”,带着他们采访学校的师生。
做公益“刷新”了陈诗松的价值观,真实接触到生活状态迥异的人群,让她不愿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想要走到更广阔的天地,承担更有意义的社会角色。
公益是她认识世界的方式,旅游也是。大学在德国当了半年交换生,陈诗松去过很多申根国家,这段经历让她开阔眼界,见识了多元化的生活。工作以后她也保持爱旅游的习惯,去过十五六个国家。
“一个人的精彩”正在被越来越多人接受。满街出租车上播放的“一人食”系列,让不少单身者感觉“治愈”。《深夜食堂》《孤独的美食家》等日剧受到追捧,因为展现了“美好的孤独”。不少像陈诗松一样的上海姑娘恋上一个人旅行,和当地的陌生人聊天、交朋友。“沙发客”也在这个城市兴起,你可以贡献家里的沙发给独自来旅行的“背包客”睡,作为回报,自己也能在旅途中借用别人家的沙发。
上海的商业文化也对单身者的钱包报以一种体贴的重视。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遍布大街小巷,让单身族可以方便地解决一日三餐,“深夜便利店的灯光是对单身者最温暖的守候”。上海近几年推出的经适房、公租房项目都有适合单身的超小型公寓,万科等商品房开发商也推出单身户型,30-50平方米内五脏俱全,客厅、卧室、书房、厨房、卫生间功能都有。
在上海这座城市,女性地位受到普遍的尊重,因此对单身女性宽容度也比较高。“逼婚”是所有单身者最头疼的事,特别在年关,各种“应对逼婚指南”在网上铺天盖地,教大家如何措辞得体地摆脱尴尬。
虽然上海姑娘们也会面临长辈的唠叨,但对方的态度往往是“如果你能证明自己一个人过得很好,那我也不来干涉你”,以及“嫁得不好不如不嫁”。
电影《单身男女》中舒淇的爸爸,劝退了女儿的未婚夫,因为他宁愿34岁的女儿继续单身,也不喜欢她凑合结婚。“我希望她找到自己的爱情,特别硬气地、像赢了一样地去结婚”,这段台词深得独身女性的心。
“我父母的想法也差不多。”陈诗松表示,“我不会为了结婚而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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