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要“量体裁衣”
阅读提示：在回答《人民日报》记者的提问时，杨传堂并没有将专车定性为“黑车”，也没有再提之前 “私家车永远不允许做专车运营”的表态。
记者｜刘朝晖
周末下午5点半，在某传媒广告公司工作的徐家林收拾好办公桌上的物品，下楼坐进自己的那辆黑色途安，打开手机上的“滴滴顺风车”司机客户端，等待他的客户联系上他，然后驶入了魔都下班晚高峰的茫茫车流。
这已经是徐家林近一年来几乎每个工作日结束后的“规定动作”，他已经习惯了这种业余开专车的生活节奏，也习惯了兼职给他带来的收入上不小的改善。不过他说，机场、车站这样的地方他是不会去光顾的，“怕被抓”。而在这个城市，有成千上万的人正在从事着这种或兼职或全职的网络约租车活计，在全国，有更多的人，更多的私家车，游走在城市运输管理的灰色地带。
网络约租车，俗称为“专车”，正以一种令人惊讶的方式扩张成为城市运输的重要方式，成为许多人每天出行的主要选择。目前国内专车模式主要为两种，一种是主要依赖私家车的C2C模式，包括滴滴、优步、易到用车等；另一种则是以全自营车队投入服务的B2C模式，包括神州专车、首汽约车等。虽然在市场份额上C2C模式占有优势，但由于过度依赖私家车，C2C专车模式的合法性问题一直被官方指责，并受到了执法打击，面临着巨大的政策风险。
今年“两会”期间，专车如何才能“转正”的问题依然是关注焦点。3月14日，在十二届全国人大四次会议新闻中心举行的记者会上，交通运输部部长杨传堂、交通运输部运输服务司司长刘小明、北京交通发展研究中心主任郭继孚就“深化出租汽车改革与发展”的相关问题的回答，为网络约租车的管理新政提供了一种有别于以往的解读。
专车新政要“量体裁衣”
2015年10月，被解读为专车新政的《网络预约出租汽车经营服务管理暂行办法（征求意见稿）》向社会公开征求意见后，至今没有出台正式方案。而在3月14日的记者会上，交通运输部部长杨传堂表示，出租汽车行业改革和网约车管理的两个文件向社会公开征求意见结束后，交通运输部会同国家发改委、工业和信息化部、公安部、商务部等部门对这些意见逐一进行分析，认真研究和吸纳，又委托有关研究机构对意见比较集中的问题进行了进一步深入研究，对相关政策开展了第三方评估。
在回答《人民日报》记者的提问时，杨传堂并没有将专车定性为“黑车”，也没有再提之前 “私家车永远不允许做专车运营”的表态。他说，通常所说的“黑车”是指没有取得有关营运资质而从事经营性运输服务的车辆。网约车是个新生事物，通过互联网的平台接入相应的车辆和驾驶员，对外提供的是运输服务，它的性质属于城市出租汽车的范畴。网约车的运作模式与传统的巡游出租汽车存在不同，现有的管理制度更多是针对传统巡游的出租汽车，如果完全按照原有的管理制度来进行简单的套用，是不利于网约车健康可持续发展的。
杨传堂表示鼓励合乘、顺风车等分享模式发展。目前平台企业推出的专车、快车等以盈利为目的。而对于节假日期间或通勤时段，不以盈利为目的、分摊出行成本，或免费互助的顺风车、拼车等等，体现了分享经济，具有积极意义，我们都明确给予支持。
杨传堂称，从现行法律法规看，没取得营运许可对外提供营运服务不合法，但对新生事物不能墨守成规。私家车想转化为网约车，按照目前起草的办法，提出了相应的转变途径，通过一定程序转化为合规营运车辆后，就可从事经营性运输服务。杨传堂还分享了自身使用网络专车平台的体验说：“网约车我坐过，我也请我的工作人员、司机都去坐过，有些中央领导同志也坐过，也体验过，如何给它‘量体裁衣’地提供一个办法，这是我们在研究和制定指导意见、暂行管理办法中提出的。”
杨部长的表态，为专车的“转正”，尤其是私家车进行专车运营的合法性转变打开了一扇大门，而合法进门的具体的方案是需要按照网约车的特点“量体裁衣”，设计新的管理制度，使其自身实现健康发展，也更好地为社会提供服务。而“量体裁衣”的基础是专车新政依然要求从事专车运营的车辆必须要有营运资格。如果私家车为社会公众提供以盈利为目的的服务，这就涉及到公共服务和客运安全，就必须接受法律法规的规制和调整。
按照去年公布的《网络预约出租汽车经营服务管理暂行办法（征求意见稿）》的要求，车辆需取得营运资格，要求网约车车辆应为7座以下乘用车，使用性质登记为出租客运，取得出租汽车类别的《道路运输证》。此外，司机要考从业资格证。如果严格按照出租汽车类别的《道路运输证》要求，合法的专车必须遵循8年报废的规则。
对于上述引发一定争议的条款，杨传堂坦承，社会反映意见和建议比较集中的主要是：网约车审批的程序、许可的条件、报废的年限、劳动合同的问题等。但交通运输部已经对上述政策采取了积极稳慎的态度进行反复研究和合法性论证。
“从现有的法律和法规来看，没有取得营运许可的人员和车辆对外提供客运服务，这是不合法的。”杨传堂表示，私家车想要转化为网约车，按照目前我们起草的办法，我们提出了相应的转变途径，通过一定的程序转化为合规的营运车辆之后，就可以从事经营性的运输服务。而在具体政策上，交通运输部运输服务司司长刘小明表示从事网约车服务的企业、车辆、驾驶员应当具备一定的条件，大家在这点上的认识是共同的，只不过在许可的方式和方法上还有分歧。
旧规废止为改革铺路
杨传堂部长的话音刚落，3月21日就传来了已经施行了18年的《城市出租汽车管理办法》被废止的消息。对此，业内人士解读称，公众期待已久的新版出租汽车管理办法可能很快就将浮出水面，而这也意味着网络约租车的正式管理办法或将在“量体裁衣”的思路指导下正式出台。
原本的《城市出租汽车管理办法》，现在看来已经跟不上城市交通拥堵的加剧和公共出行方式的发展的形势，其中一些规定，尤其是老百姓口中俗称的“份子钱”，最为出租车司机所诟病，而“出租汽车实行扬手招车、预约订车和站点租乘等客运服务方式”，也已经涵盖不了近两年流行起来的网络约车方式。在今年全国两会记者会上，杨传堂也表示，现在，有的城市打车难、行业服务质量不高、人民群众多层次出行的需求得不到有效满足，行业不稳定的问题有时也较为突出，这些都需要对出租汽车管理体制进行改革。
值得注意的是，在交通运输部已经公布的2016年工作计划中，出租汽车经营服务管理规定（修正案）已被列入因改革要求需以修正案形式修改的规章之中。
业内认为，旧的《城市出租汽车管理办法》被废止，可能是为出租车改革铺路，让出租车司机头疼的“份子钱”、出租车经营权的地域限制等有望出现调整，而民间呼声很高的互联网约租车(专车、快车等)或将迎来合法落地和统一的行业规范。新办法出台之后，无论是网络约车还是出租车，在管理上都会更加规范，减少出行的灰色地带。
专车平台滴滴出行对杨传堂部长的表态表示了欢迎，滴滴出行相关负责人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此前在对外呼吁中，我们就提到，希望不要沿用过去管理传统出租车行业的办法来管理专车，也提到，由于城市交通的复杂性，各地情况千差万别，希望相关部门能够鼓励和允许各地结合实际，在车辆性质、平台、人员和车辆管理等方面，因地制宜，发挥先行先试的灵活性，做差别化探索和各种有益尝试。”
“烧钱”之后仍需自身提高
就在杨传堂部长在两会记者会上大谈专车新政改革，并表示网约车补贴是一种抢占市场份额的短期行为，长期不利于市场的健康持续发展之时，各家专车平台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烧钱抢市场”的大战。
滴滴与快的两年前曾经打得不可开交，半年时间双方烧掉近20亿元人民币，最后以合并而结束。而优步在大量补贴之后，该公司在中国的亏损高达每年10亿美元。然而这并不能阻止这些专车平台继续烧钱的脚步。日前，滴滴、易到、优步先后推出了优惠活动，其中易到用车是面向专车用户推优惠，其他几家则是针对快车、拼车业务。
3月16日，易到正式开启3·18优惠活动，向易到用户发送3折用车券，而这只是众多优惠中的一点点。在易到用车的APP上显示，新用户首次充值1分钱可马上领取50元现金；个人用户充100返100，充多少返多少；邀好友充值还可获5%的奖励。记者曾在北京实际体验了易到用车的服务，测算下来优惠之后的价钱比出租车要省不少。
目前滴滴与优步已经占到专车市场份额的八成以上，但是在获得了乐视参股70%后的易到用车突然发力，力图实现每天100万单的订单目标，并在年内超越优步。公开资料显示，去年10月乐视投资控股易到用车后，易到用车在去年11月底就启动了大规模的补贴，在司机端和用户端都提高了补贴力度。从此，易到用车订单量开始一路强力反弹，通过运营和市场手段的双管齐下，易到用车已经扭转去年上半年的颓势。
然而，烧钱之后的专车体验仍有不足之处，需要各家专车平台去努力提高。
在上海经常使用优步拼车的应小姐告诉记者，这种网络约租车的确方便而且便宜，但是其中暴露出来的问题也不少。“有好几次，明明我约的车到了，却被别人捷足先登，司机也不核实上车的人是不是电话里约好的乘车人，素质有待提高。”她还提到拼车的派单系统问题，“由于拼车的送客顺序是由系统自动安排，司机只能按照这个顺序执行，有一次我到浦东去，已经快到隧道口了，司机接了个单，然后按照系统安排先送那位客人，绕来绕去等到了浦东的目的地，比平时足足多耗费了半个多小时。这也太不合理了。”
尽管多地出台了“限外令”以缓解交通拥堵的压力，但是不少专车平台仍然有大量的外地牌照车辆进入。上海市运管处对于外牌车辆的态度一直都很明确：不允许外牌车辆从事专车营运，然而从事专车营运的外牌车辆仍不在少数。“有好多外牌司机也是外地人，在上海开车道路一点也不熟悉，经常开错绕路，感觉很不好”，应小姐抱怨道。
此外，客服问题无法处理也成为一些网络约租车用车体验降低的一大关键。一位北京的微博网友曾在微博上表示，自己曾预订了送机服务，但是当天早上司机的电话一直无法接通。连续打了10分钟后，无奈只能换别家走，而投诉电话却一直打不通。
看来，在合法性的政策大门渐趋明朗化之后，网络约租车平台在自身的服务质量仍有很大的提高余地，而这也是管理新政不可忽视的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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