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证中意人文交流进入新时代

撰稿｜王泠一

　　2019年的3月，国家主席习近平国事访问的第一站、选择了地中海边的美丽国度——意大利。在热烈、真挚的气氛中，意大利隆重宣告正式加入中国的一带一路行动蓝图。这天，远在魔都徐汇的上海乌鲁木齐南路幼儿园（以下简称乌南）的孩子们，由大班的意大利籍同学发起、举办了一个庆祝习主席成功访问意大利的主题新闻班会；随后，龚敏园长还顺势举办了意大利元素的教学活动周。

年少时的意大利元素

　　看着乌南孩子们欢快的笑脸和精致的创意，让我想起了自己年少时一些意大利元素的往事。为庆祝我小学毕业，父亲带我去看了一场电影《牛虻》，然后，我知道了地中海。母亲弄来一本世界地图集，初看到亚平宁半岛的意大利国家地图模样，我觉得挺有意思，很像圣诞老人的靴子。

　　1981年，我在长宁区一所市重点学校读初二、那年我14岁。我其它成绩不好，只有历史课堂上的表现最令老师满意、成绩也是全年级第一。1996年即15年之后，我成为复旦大学历史学博士。初中的历史归老师告诉了我马可波罗游记和黄道婆的伟大事迹；班主任、数学老师丁建业先生告诉了我徐光启和利玛窦的友好故事以及合作翻译的名著《几何原本》。这四位历史人物时间上分别为元朝和明朝；空间上都涉及江南、上海、徐汇，这让我对徐家汇充满着景仰！

　　1985年，我成为复旦大学历史系本科一年级的新生。在那年9月开学之初的班级全会上，班主任张广智教授要大家讲讲自己乡土历史上自豪的事情或者人物。来自西安的崔永革同学和来自武威的张元林同学，很自豪地分别介绍了大雁塔和敦煌。我就介绍了上述四位历史人物及在中外关系史上的地位，而中外关系史八年后就是我的博士专业。同是上海籍的同学高永良因家住南市，就介绍了豫园（当时就叫城隍庙）和清末小刀会起义（那时农民起义在教科书上具有崇高的地位）；他还特地介绍了农民起义军将领如何同在上海的意大利传教士打交道。

　　过了一阵，崔永革和张元林到宿舍来，告诉我马可波罗去过他们的家乡。由此话题，我和他们关系自然也密切起来。大学期间，我和崔永革的共同语言很多，在世界史课堂上我们也共同关注罗马课题。李春元教授用了一个学期，给我们讲古代希腊和罗马。崔永革对古罗马以及文艺复兴情有独钟，他能说出每一个意大利著名城市的主要故事和历史上意大利著名人物的事迹脉络，自然包括马可波罗和利玛窦。课堂重点给我们讲马可波罗的老师，是复旦和学术界一致公认博学谦逊的陈绛教授；1993年，我成为他的博士关门弟子。

马可波罗的故事代代相传

　　课堂之外，陈绛教授同样诲人不倦；他告诉我们对马可波罗游记的解读，特别是时代背景和文化意义。

　　我们还原了很多历史细节。如，眼镜有着悠久的历史，中外史籍中都记载了眼镜最早起源于中国。在西方国家，眼镜的最早出现是在13世纪末叶。马可波罗曾旅居中国17年，他深受器重并为元朝宫廷办事，跑遍中国各地。当时，他见到宫廷里有人戴眼镜，很感兴趣，回国时就把眼镜传到了西方。所以，西方最早制造眼镜的地方，就是马可波罗的故乡威尼斯。此外，在马可波罗的游记中还有中国老年人戴眼镜阅读小说及小字的记载。

　　当年，马可波罗和父亲、叔叔经地中海来到霍尔木兹，等了两个月也没遇上去中国的船只，只好改走陆路。这是一条充满艰险、让最有雄心的旅行家也望而却步的路。但他们从霍尔木兹向东，越过荒凉恐怖的伊朗沙漠，跨过险峻寒冷的帕米尔高原，跋山涉水，克服了疾病、饥渴的困扰，躲开了强盗、猛兽的侵袭，终于先抵达了中国新疆。继续向东，他们又穿过塔克拉玛干沙漠，来到古城敦煌，瞻仰了举世闻名的佛像雕刻和壁画。接着，他们经玉门关见到了万里长城。最后穿过河西走廊，到达了元朝陪都——上都。这时已是1275年的夏天，距他们离开祖国过了四个寒暑了！

　　马可波罗的父亲和叔叔向忽必烈大汗呈上了教皇的信件和礼物，并向大汗介绍了马可波罗。大汗非常赏识年轻聪明的马可波罗，特意请他们进宫讲述沿途的见闻，并携他们同返大都，后来还留他们在元朝当官任职。马可波罗很快学会了蒙古语和汉语，他借奉大汗之命巡视各地的机会，走遍了中国的山山水水，中国的辽阔与富有让他惊呆了。每到一处，他总要详细考察当地风俗、地理、人情。回到大都后，又详细地向忽必烈大汗进行汇报。在马可波罗的游记中，他盛赞了中国的繁盛昌明：繁华热闹的市集、华美的丝绸锦缎、宏伟壮观的都城、完善方便的驿道交通、普遍流通的纸币等内容，使每一个读过这本书的人都无限神往。

　　回到故乡之后，马可波罗被迫卷入了诸侯的战争。他被俘后，在敌人的监狱里遇到了一位作家难友。他口述，作家整理，不懈合作，在死神到来前完成了传世之作——马可波罗游记。

　　马可波罗的故事，值得乌南的孩子们铭记，也可让意大利籍的同学自己讲述。龚敏园长和我最近达成的一个共识就是——国之交，根基在于民相亲；完全应该抓住习主席成功访问意大利及对方加入一带一路蓝图的机遇，促进小手拉大手，把乌南打造成为中意交流的示范性人文基地。一般情况下，在徐汇、在上海关于中意人文交流的认知，多为徐光启、利玛窦及《几何原本》，如果从马可波罗及其游记开始讲起，实际上对于孩子、家长和非数学老师来说，更有亲和力。

　　更何况，习主席也撰文高度评价：一部《马可波罗游记》在西方掀起了历史上第一次“中国热”，马可波罗成为东西方文化交流的先行者，为一代代友好使者所追随。因此，我和龚敏都认为——要把马可波罗的故事持久传颂下去。

友谊更是志同道合的结果

　　龚敏的热情和孩子的笑脸感染着我，但我觉得，幼儿园的教学资源有限；于是，就给乌南找了个同样热心肠的高级志愿者——大学伙伴崔永革。30年前，他大学毕业后回到了故乡西安，一开始从事专业对口的博物馆工作，单位就在大雁塔旁边。1991年，我读研究生时曾经去看望过他，他已转入外贸行业。我和他聊到了马可波罗和丝绸之路，都希望中国能够早点实现盛唐气象的复兴。崔永革的外贸公司，主要业务就是向意大利出口纺织原料；如当时的羊绒主要就是卖到普拉多——意大利的服装纺织中心。

　　再后来，我得知崔永革已经移居意大利25年了。他目前的居住地维罗纳是世界歌剧的故乡，和我的故乡杭州是姐妹城市。莎士比亚剧作《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故事，就发生在维罗纳，罗密欧曾在朱丽叶家的阳台向她求爱，这段爱情故事和朱丽叶的阳台一起留给了后世。维罗纳城内仍保留着朱丽叶的故居，故居中“朱丽叶的阳台”每年吸引着数百万游客。

　　此番习主席对意大利的国事访问，让崔永革备感新时代中国人的自豪。他每天热烈地和我在微信中交流着他的感受，以及意大利华人群体的欢呼，我似乎在万里之外听到了他澎湃的心跳。他怀念自己曾经的博物馆岁月，意大利归还文物之举，更让他激情洋溢。崔永革认为，这次回归祖国的文物总体价值高，是中国历史各时期生产生活场景、精神生活面貌、文明发展进程的实物见证，也是中意人文交流的新成果！

　　从我的微信朋友圈发布中，崔永革知道了我是乌南幼儿园的课外辅导员，知道了乌南黄道婆布艺空间和意大利籍孩子的情况。我提请他也担任乌南的课外辅导员，为孩子们提供一些意大利当地的图片、资料以及中意交流的素材，他欣然接受。这真是一段乌南佳话，好像习主席在意大利媒体刊发文章时所引用的意大利著名作家莫拉维亚的名言——友谊不是偶然的选择，而是志同道合的结果。

中意高端智库的交流共识

　　莫拉维亚（1907-1990）是意大利当代著名的小说家。曾任新闻记者和杂志主编，并曾任国际笔会主席。长达60年的创作生涯里，他发表了数十部长篇小说和中短篇小说集。他以写实的笔法，通过发生在人们身边的平常故事，触到了人的心灵深处。他的作品，在意大利文学界乃至世界文学界都产生了重大的影响。在中国，早在改革开放之初的上个世纪80年代就译介过莫拉维亚的短篇小说；之后出版过《罗马女人》和《罗马故事》。2002年，译林出版社推出了莫拉维亚文集，包括《冷漠的人们》等五部作品，由此促进了双边的图书人文合作。

　　人文合作最高层次的互动，是高端智库间的交流。这里有必要介绍一位意大利的高端学者、一位中国通——米凯莱·杰拉奇先生，毕业于麻省理工学院、意大利巴勒莫大学，精通英语、中文，熟悉法语和西班牙语，是经济学家、意大利经济发展部副部长。他负责国际贸易与投资，同时还是经济发展部中国事务工作组的负责人，直接参与和积极推动了习近平主席访问意大利，并与意大利政府签署“一带一路”合作的备忘录。2016年5月，鉴于他做出的杰出贡献，被授予意大利最高荣誉——总统马塔雷拉颁发了意大利之星的骑士勋章。他连续三年入选成为中国最有影响力的五十位意大利人之一，在中国工作十年之久。

　　意大利已明确担任今年11月第二届进博会的主宾国，长三角的企业家们，应该对杰拉奇先生的一带一路观，以及其对华经贸合作思路有所了解。今年4月2日他光临中国国家高端智库上海社会科学院，发表了题为“从北京到罗马：繁荣共赢的丝绸之路”的演讲，并在意大利驻沪总领事陈琪陪同下，与上海社科院院长张道根教授、上海欧洲事务研究专家徐明棋研究员、上海社科院国际问题研究所所长王健研究员等著名中国学者进行了深入交流。

　　杰拉奇先生理论功底深厚，他的分析很透彻。比如全球化从区域发展来说是不平衡的，目前这波成果基本上是发生在沿海地区，有专家研究绝大多数发达地区都在沿海300公里的区域内，所以有大量的内地没有参与进去。另外在全球化过程中有大量的文化冲突，以往全球化更多的是通过殖民、帝国的方式推进，所以存在很多的矛盾。杰拉奇先生认为，在这个反思全球化过程中诞生的“一带一路”主张是很好的倡议，是中国对人类的重大贡献。且有传承也有新突破，如推进区域贸易、合作、投资，通过降低关税、贸易便利、人文交流等措施引共鸣。

　　中国的经济学家认为，加入“一带一路”有助于增进中国以及意大利在全球化进程中的竞争力。王健研究员去年曾去彼得艾弗斯港调研，他发现中远集团接手以后，它的吞吐量在全世界增长最快，从93位现在到36位。现在港口排名明显上去了以后，对意大利亚得里亚海的一些港口也造成了很大的刺激。这次中国意大利签署“一带一路”的合作备忘录里，包括习近平主席访问意大利的演讲当中，都特别讲到港口合作。特别是亚得里亚海的两个港口——德里雅思特和热那亚港口的合作，通过合作可以把原来区域的竞争关系变成一种合作关系，能够与意大利北方港口计划结合起来、对接起来，从而打造成为中国商品进入欧洲的一个东南门户。这对上海、宁波等长三角的港口城市及企业来说，是新航线的机会。

友好关系转变成发展成果

　　杰拉奇先生是位积极的实干家，他还具体说明到：2017年，意大利马塔雷拉总统访华时，就参加了“一带一路”首届峰会；当时就再次重申了1970年意大利和中国建立外交关系之后，也正是印证了八百年前马可波罗时代和中国的友好关系的渊源。所以，意大利所有和中国的关系，都是基于和平繁荣发展的关系奠定。

　　1970年代，美国是全球的霸主，引领了国际秩序。但是，意大利并没有一味追随美国。所以，相信明年其必会庆祝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建交50周年。像意大利总理、意大利总统在两年之内两次访华，即能很好地表明——希望把长期以来的友好关系，转变成实实在在的经贸数据。这是实实在在的成果！意大利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秉承同样的理念——并没有改变自己的政策，但是要确保我们今天做的改变一定要有实实在在的改变和效果。这并不只是政策的改变，要确保这个政策能带来实实在在的好的效果。这个效果，也就是经贸数据、贸易和投资。

　　而关于“实实在在的、好的效果”，其实还有重要的一个元素就是人文交流及其往来的便利化，以及企业的投资应更多地惠及百姓的就业、尤其是年青人的发展机会。杰拉奇先生表示，他将积极促进签证的便利化、两国人员之间的交流以及在意大利的中国留学生获得更多的工作（实习）经验。对此，上海社科院院长张道根教授高度评价“杰拉奇先生是位有情怀的人、是位积极为公众服务的人”。（作者为上海社科院上海国际经济交流中心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