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30年简史中的群雄逐鹿

撰稿｜王嫱

　　在2019年白色情人节这天，华为消费者业务行政总裁余承东给全世界的华为手机粉做出这样的“表白”：预计今年华为智能手机全球出货量为2.5亿至2.6亿部，市场份额有望接近全球第一。

　　许下这样的承诺，余承东当然有底气。事实上，华为这两年的市场份额已经稳坐第二把交椅——根据IDC（国际数据公司）2019年第一季度的统计报告，智能手机全球占有率排名第一的是三星23.1%，华为以19.0%的市场份额紧跟其后，第三位的苹果11.7%，而第四到第六位分别是小米（8.0%）、vivo（7.5%）和OPPO（7.4%）。这意味着在全球前六大手机品牌中，中国品牌就占了四个，而这四大品牌已经占到全球智能手机总份额的41.9%，中国也成了名副其实的手机大国。

　　从手机弱国到手机大国再到手机强国，中国用了整整30年时间，而全世界的手机产业格局也因为这条东方巨龙的腾飞而不断改变。

“大哥大”时代：摩托罗拉一枝独秀

　　“Hello，Moto”。相信很多国人还记得摩托罗拉手机开机后的这个提示音。虽然摩托罗拉手机现在已经是非主流产品，但当年他家发布的第一款手机“大哥大”绝对风靡世界。

　　目前公认的第一部商业民用手机是摩托罗拉DydaTAC 8000X，正式推出是在1983年4月。但这款手机其实在10年前的1973年4月3日就已问世。那一天，一位男子在纽约街头拿着块砖头大的无线电话给竞争对手（美国AT&T的主管）打了一通电话，并告诉他：“我现在用的可是真正的手提电话与你通话……”对方沉默了许久，而这个男子却笑了起来。这个奇怪的男人引来了路人的驻足侧目，因为在此之前，人们从来没见过没有绳子的电话。打电话的男人是来自美国摩托罗拉公司马丁·库帕（Martin Cooper），是这部手机的发明者。

　　马丁·库帕当时拿的手机重2磅（约0.907千克），通话时间只有半小时，但价格却达到了惊人的3995美元，在当时是名副其实“最贵砖头”，这也是后来满大街“大哥大”的鼻祖。而摩托罗拉公司凭借手机业务从一个小企业壮大成为第一代手机的领导者。

　　当时的手机用的是模拟信号，而中国人对于“大哥大”的最初印象主要来自港片——大佬或者土豪，总会标配一部“大哥大”。在中国内地，买一部“大哥大”需要人民币一万多元，而当时老百姓的平均月工资只有几百元。

　　摩托罗拉的厉害之处不仅在于生产的手机或者BP机，而是它为了解决信号问题而组建的全球网络——当时的摩托罗拉手机虽然让公司赚得盆满钵满，但唯一影响手机销量的因素是有些地方没有信号，而没有信号就无法使用手机。为了让全世界的人都能够使用手机，摩托罗拉制定了一个铱星计划——发射一个卫星通信网，覆盖全球的每个角落。1991年到1999年，铱星计划大约烧掉了摩托罗拉50亿美元，最后却以破产告终。

　　1995年，摩托罗拉推出了世界上第一款翻盖手机——摩托罗拉8900，但优势式微。因为长期大量的资金都投入到铱星计划中，摩托罗拉在手机研发上投入不足。再加上到了2G时代，摩托罗拉不太愿意放弃模拟信号手机，在数字信号手机的发展上慢半拍，这也导致瑞典爱立信、芬兰诺基亚等厂商追赶了上来。而诺基亚挤掉摩托罗拉成为市场份额第一的手机公司也就不足为奇了。现在回过头来看，摩托罗拉的铱星计划很有前瞻性，但因为这一计划过于宏大且烧钱而让一家持久盈利的企业难以维系。

功能机时代：诺基亚领跑

　　早年，摩托罗拉因为生产手机和BP机，所以当时的手机只能打电话，并不能发短信。这个问题被“后起之秀”诺基亚攻克了——1992年10月，诺基亚推出了全球首款GSM同时也是全球首款可以收发短信的手机诺基亚1011。

　　当时的手机巨头，都看好中国这一新兴市场——1992年，摩托罗拉以1.2亿美元，在天津开发区注册成立。一片具备设计感的现代厂房，以绝对引领者的姿态出现在开发区。十年之后，全球九成的摩托罗拉手机都产自于这里。

　　和摩托罗拉相比，诺基亚似乎更加注重中国用户的体验——1994年10月，原中国邮电部部长吴基传使用诺基亚2110打通中国大陆首个GSM通话。两年以后，诺基亚又推出了首款同时支持简、繁体中文短信的移动电话诺基亚8110，这也是最早的自动滑盖手机。与此同时，诺基亚在中国与国企合作，成立合资公司，实现本土化生产，降低成本的同时，以更灵敏的方式与摩托罗拉争夺中国市场。

　　从1994年开始，诺基亚裁掉除通信外的所有产品线，全力主攻GSM产品，将诺基亚与GSM的前途紧紧捆绑在一起，这个大胆的决定带来了诺基亚的辉煌。在手机功能方面，诺基亚也不断推陈出新，引领了功能手机的潮流——1996年，诺基亚发布旗下第一款真正意义的功能机NOKIA 9000，这款配有全键盘的手机不仅可以上网，还可以收发传真和电子邮件。1998年，第一款内置游戏的手机诺基亚6110上市，内置的贪吃蛇游戏成为诺基亚手机的招牌游戏，也是手机游戏的开端。

　　在21世纪前十年，诺基亚都是全球销售市场的销售冠军，同时代的手机厂商可以说是不堪一击。当时的诺基亚是第一个将手机分为拍照手机、音乐手机、折叠手机、翻盖手机的公司，引领了后续十几年的风潮。

　　与此同时，摩托罗拉逐渐丢掉了中国市场——当中国升级到3G网络时，摩托罗拉中国区还在疯狂打折抛售老款2G手机。2007年，摩托罗拉中国区业务彻底崩溃，业务份额逐渐被韩国的三星吃掉，后者成为和诺基亚在当时中国风头正劲的两大手机巨头。

　　智能机时代：苹果三星交相辉映

　　2007年对于全球手机用户而言是一个分水岭，因为今天我们使用的全屏智能手机在此之前是难以想象的，乔布斯的苹果iPhone改变了所有人对手机的印象。“果粉”开始遍布全球，包括尚未正式发售的中国内地市场，很多国人跑到境外去买iPhone，这种疯狂让其他品牌的手机望尘莫及。

　　2009年末，iPhone由联通引入中国市场，在混战的手机圈里，没有激起一丝风浪。直到2010年夏天，iPhone 4正式发布，不论是外观设计还是操作系统都重新定义了智能手机，唯一的缺点就是贵。就像当年人们不惜一切代价去购买摩托罗拉“大哥大”一样，有人甚至为了一款iPhone去卖肾。香港的水军也开始疯狂代购iPhone4，也如同当年浑身绑满三星手机。

　　也是在2010年，宣布退出中国的谷歌在同一天发布安卓（Android）2.1版本，从此改变了手机的竞争格局——全天下的手机除了苹果的iOS系统，大多用的就是谷歌的安卓系统，而诺基亚的塞班系统、微软的WP系统和加拿大黑莓手机系统的市场份额愈来愈小。

　　2011年，在手机业务方面全面溃败的摩托罗拉正式拆分。那年秋天，拥有超大屏幕和4G无线连接的三星高端智能手机Galaxy S II横空出世。Galaxy和Note系列很快成为三星的摇钱树。在手机领域，三星正面怼上了苹果，并在18个月内，登上全球市场第一份额的宝座。2013年，三星推出了Galaxy S4，首次成为中国手机市场中的最大玩家，市场份额近20%。

　　在那个年代，国产手机还处于中低端品牌，抢占的是三线以外的城镇，但这一现象很快得以改变。

当下：华为为主的中国手机遍天下

　　如果10年前预言，中国手机市场份额会在今天占到全球2/5，高端智能手机性能丝毫不逊于国际大牌，估计很少会有人相信。一方面，中国手机的质量不行；另一方面，当时的中国手机似乎和“高大上”无缘。

　　2009年，中国内地曾经出现过一款“神机”——珠海的魅族M8横空出世，仅仅5个月，销售额就破了5亿元。而当时，一众国产手机厂商因为恶性竞争而全线亏损、哀鸿遍野。遗憾的是，魅族M8因为涉嫌侵权苹果iPhone外观专利而停产。当年很多人追捧M8就是看中它的形似苹果又价格便宜，这就相当尴尬了。

　　2010年，原金山软件的CEO雷军低调地成立了小米。一年之后，小米推出了一款定价为1999元的手机，因为性价比高很快获得了市场青睐。2014年第三季度，小米手机在中国的市场份额甚至一度赶超三星。

　　与此同时，华为在手机领域逐渐发力，但这一道路比其他品牌走得都艰辛。一开始，华为给全球的运营商贴牌供货，没有自己的品牌，因此利润非常低。任正非曾说：“当年我们没想过做终端，我们是被逼迫上马的，因为我们的3G系统卖不出去，没有配套手机，要去买终端，买不到，才被逼上马的。”

　　2004年华为终端公司正式成立，2005年获得了生产资质，但只生产定制机，不面向个人消费者。在2008年时，华为甚至想把手机业务卖掉，只是遇上了金融危机，并没有成功，于是继续自己生产定制机。今天回过头来看，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看到后来者小米的崛起，让华为决定在手机上多下功夫——在2011年11月，华为召开了三亚会议，提出“面向高端、面向开放市场、面向消费者”的三个核心战略。几个月后，华为砍掉了大量运营贴牌手机和非智能手机的型号，营业收入骤降。这样的“壮士断腕”换来了华为中高端手机的战略定位——2013年，华为正式推出互联网手机荣耀品牌，一夜成名。依托华为强大的供应链资源，仅第二年，荣耀全年出货量就达到 2000 万台，碾压手机领域的新兴创业者。

　　乘胜追击的华为，推出了Mate和P系列，让华为手机逐渐成为和苹果、三星可以直接竞争的中国品牌。

　　国产手机品牌的崛起，也预示着摩托罗拉和三星们的衰落。

　　2014年收购摩托罗拉手机业务的联想也推出了自己的手机，但这块业务直到2018财年才扭亏为盈。三星的日子也不好过——2016年，全球范围内，三星Note7不停地爆出发热起火、爆炸事件，将三星苦心营造的高端形象炸去了大半。在此之后，三星在中国开始节节败退。2019年元旦前夕，三星的天津工厂宣告关闭。

　　与此同时，中国手机也在海外获得愈来愈多青睐——根据研究机构Canalys数据显示，2018年，中国智能手机凭借6000余万部的出货量占据了欧洲整体市场份额的32%，与2017年相比增长了27%。其中，华为公司2018年的市场份额更是增长了54%，其2018年第四季度的销售额占欧洲去年整体第四季度销售额的23.6%。据Canalys估计，照此趋势，华为2019年的销售额在欧洲很可能稳居第二，并至少在9月下一代iPhone更新前保持这一地位。

　　其他国产手机品牌在欧洲市场也表现良好。2018年5月份，小米正式进入法国、意大利、英国等西欧重要市场，在短短半年时间里，小米跻身西欧市场销量前五，成为增长最快的手机品牌。

　　分析人士认为，国产手机具有竞争力的价格和创新功能对欧洲消费者的吸引力越来越大，而欧洲地区的市场进入壁垒比美国要低。

　　此外，华为、小米、OPPO和vivo等手机也已经进入非洲、印度和日本市场。

　　以日本为例，市场竞争非常激烈，对产品质量和服务的要求很高，外国品牌想要在日本存活下去并非易事。曾经的摩托罗拉、诺基亚，现在的三星等大品牌，在日本市场都没能取得好成绩。但华为做到了——华为早在2005年成立了日本子公司，2007年成立了终端部门。华为日本从2009年起开始销售智能手机，2012年开始与软银等合作销售旗舰手机。从2015年起，华为手机在日本的存在感明显进入上升通道，尤其是在SIM Free手机领域，在2016年华为手机就抢占到市场份额第一。

　　任正非曾指出，如果华为的产品不能满足日本市场的质量需求，就将无法满足全球市场的需求。华为手机在日本市场的初战告捷，让华为更有底气在全世界“畅行无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