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失“机会之窗”后， 全球抗疫如何夺回主动？

主笔｜姜浩峰

　　从旧金山飞往夏威夷的航班，3月12日准点起飞。然而，胡女士并没有登上这班飞机。此前，她退掉了机票，为此可能损失400美元。

　　“我可以登机和朋友们一起去玩的，可担心新冠肺炎疫情，就躲在家里了。”胡女士所说的家，其实是女儿家。今年1月，胡女士从上海飞往旧金山，准备在女儿家过春节，再小住一段时间。可由于疫情的原因，她的小住时间可能延长，并且她都不敢出门。看着朋友们从机舱里发出的照片，胡女士不无担心。这种担心，来自世卫组织（WHO）总干事谭德塞(Tedros Ghebreyesus)3月11日在日内瓦所说——新冠病毒疫情已是“全球性大流行”（“Global Pandemic）。此前，世卫组织一直用“流行病”（epidemic）来定性新冠疫情。

　　在“全球大流行”的状态下，胡女士所见所感是：“几张亚洲面孔都戴着口罩，而老外根本没人戴口罩。想想自己还是不去玩的好。”此际，机舱传播正被一些专家重视起来。

　　《新民周刊》记者注意到，从1月23日武汉封城开始，世卫组织就一刻也没有停止过吹响“哨音”！可此后相当长一段时间，世界不少地方充斥着对中国抗“疫”的杂音，直到新冠肺炎疫情全球大流行之际，世卫组织吹响抗击疫情的号角声。中国陆续派出了海外医疗队。3月14日，在意大利，这一歌剧的故乡，亚平宁半岛从南到北每个城市都有人在唱、在放《义勇军进行曲》，由衷感谢中国——那是真的为中国唱赞歌，有人拿着筷子权作指挥棒，录下视频，只为透露心曲……

　　可疫情仍在蔓延。“感染者已经在首府努克居家隔离。”这是丹麦属地格陵兰政府3月16日的一则通告。位于北极圈中的努克，终于出现了新冠肺炎疫情！此时，全球至少30国因疫情宣布进入紧急状态。仍有“黄马甲”游行的法国，直接宣布进入“战争状态”。

谁家哨音明飞声

　　“世卫组织正在每周7天每天24小时全天候工作，以分析数据，提供建议，与合作伙伴协调，帮助各国加以预备，增加供应和管理专家网络。”这是世卫组织网站主页上的一段话。根据《国际卫生条例》，世卫组织必须利用196个成员国所形成的全球警报和网络系统，做好专业预警工作。

　　1月23日，武汉封城。世卫组织突发事件委员会立即召开新冠疫情暴发后的第一次会议。1月25日，世卫组织推出关于新冠肺炎疫情免费在线课程；1月28日，谭德塞到北京，与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见面；1月30日，宣布新冠肺炎疫情为国际关注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

　　实际上早在2019年12月31日，世卫组织中国办事处就获悉武汉出现不明原因肺炎的情况，并与中国主管部门保持密切联系，对形势展开监控。

　　到了1月下旬的时候，世界真听到世卫组织的哨音了吗？当日本、韩国、新加坡等国开始加紧防控疫情的时候，欧美世界又在做什么呢？

　　近年来退群成性的美国，是否感觉美国通过各种退群，已经不属于“国际”的一分子？总之，就在世卫组织对新冠肺炎下了“国际关注”定义的第二天，飞抵乌克兰进行访问的蓬佩奥，还在拼命吹风，称“中国与乌克兰的合作，不利于乌克兰人民”。之后，蓬佩奥又在访问中亚国家期间，不断兜售其所谓的中亚战略，且不断向中国泼脏水。却只字不提中国国内抗击新冠肺炎疫情的努力。

　　在美国国内，有人见到中国出现疫情，则兴奋得忘乎所以，隔着太平洋来一场隔岸观火之态，纤毫毕现。《华尔街日报》2月3日刊发美国巴德学院教授沃尔特·卢瑟尔·米德（Walter Russell Mead）的辱华文章，文章罔顾中国是在用高于世卫组织（WHO）标准的防疫措施举国抗击疫情，认为中国将会垮下去。而《华尔街日报》在发表米德文章时，编辑还加了“中国是真正的亚洲病夫”标题。

　　在《华尔街日报》做出此等种族歧视的恶事之际，美国政府也没停手。从2月19日起，把5家中国主流媒体在美国的分支机构按照外国使团来对待。换句话说，美国政府不再视新华社等5 家中国主流媒体为媒体，而视为中国的政府部门。此前，美国曾将苏联塔斯社、《真理报》视为外国使团，亦曾将越南通讯社视为外国使团。无疑，这是一种政府层面的对华敌视态度。随后，中国吊销了《华尔街日报》三张驻北京记者证。

　　此时此刻，蓬佩奥又冒出来继续大放厥词，称中国政府“驱逐”《华尔街日报》记者，暴露中方对新冠肺炎疫情的反应存在问题，并号称要维护其所谓的“言论自由”。然而，打脸蓬佩奥的是，《华尔街日报》中国分社社长郑子扬(Jonathan Cheng)于2月20日发出一封电子邮件给两个上司：一个是《华尔街日报》发行人兼道琼斯首席执行官威廉·刘易斯，另一个是《华尔街日报》的母公司新闻集团首席执行官罗伯特·汤姆森。邮件主旨很简单——要求管理层考虑更正标题，并对读者、消息来源及任何被冒犯的人致歉。很显然，蓬佩奥该学习下，言论自由的边界到底该在哪里！种族歧视还算不算言论自由？

　　在中国疫情正烈时，西方世界对世卫组织官员、专家频频到访中国，总体上并没有引起重视。反而是借题发挥搞事者不断。

　　在意大利，有电视台竟公然说“这种病毒会在中国大肆感染，是因为他们的医疗不先进”。意大利知名歌手、制作人弗朗西斯科·法奇内蒂曾目睹一位中国老人被人殴打。他当时制止未果后，怒扇了青年两个巴掌。“我们必须为这样的意大利人感到羞耻。我们必须向中国人道歉。”法奇内蒂在推特写道。

　　与法奇内蒂所披露的情况类似，早在1月31日，就有一名23岁的中国女生在德国柏林米特区遭到殴打。柏林警方将此事称为“仇外事件”。而中国驻德国大使馆2月3日披露，打人者挑衅在先——用有关新冠病毒的歧视性言论辱骂这名中国女生。

　　在英国：当地时间1月30日13时许， 一名中国留学生在前往谢菲尔德大学的路上，遭到路人的谩骂与推搡。事件发生后，中国驻英国大使馆2月3日在其网站发文，提醒在英中国公民妥善应对不良分子挑衅。任教于伦敦大学亚非学院东亚系的陆小宁博士告诉《新民周刊》记者：“在中国疫情刚起来的时候，这边确实出现了一些种族歧视的情况。路上一些华裔、中国人、新加坡人，甚至韩国人都会遭到歧视，甚至被袭击。许多人认为这个病毒是‘中国病毒’。”

　　在美国：2月10日，纽约一亚裔女子被指身含新冠病毒、不戴口罩而被打；2月13日，加州一名16岁少年被指身上存在新冠病毒，遭到重殴入院……

　　因为歧视现象愈演愈烈，在西方社交媒体上，还出现了一些华人或者中国人推演起来的“imnotavirus”（我不是病毒）话题。一网友在推特写道：“我是中国人，但我不是病毒。”“我知道全世界都在担心这种病毒，但是请不要带有偏见。”他发了一张自拍照，下半张脸上挡着一张用英语写着“我不是病毒”的纸。

　　在西方社会有人将矛头对准零星的中国人甚至亚裔时，很少有人注意到世卫组织“哨音”的节奏。2月25日，谭德塞在日内瓦宣布，当天中国以外的新增新冠病毒感染病例超过了中国的新增病例。这时候，连遥远的巴西都出现了从意大利飞回的新冠肺炎确诊病例。

　　世卫组织宣布新冠疫情为国际关注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是在1月30日。搞情报出身的蓬佩奥，面对这一公开信息，实在不应该忽视一段历史——2009年4月25日，世卫组织宣布美国和墨西哥甲型H1N1流感疫情为“国际关注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大约一个半月之后的6月11日，世卫组织又将之定性为“全球性大流行病”。如果当时照此推算，蓬佩奥之流也是能够得出同样的结论——假设各国不去携手抗“疫”，不善待、体谅、感谢中国的付出和努力，那么，随着疫情的发展，即使中国再努力，3月份也将大概率出现新冠疫情全球性大流行。

　　遗憾的是，世卫组织明确的哨音，没有警醒那些梦中人。

各种杂音乱弹琴

　　“我现在很后悔没去考驾照，只能每天坐公交上下班。尽管车子不是很拥挤，但总不免担心。我们这边的民众，都在骂瑞典政府！”常居斯德哥尔摩的中国人茜茜，于北京时间3月13日晚间通过微信向记者抱怨。原来，当天瑞典首相勒文表示，该国将不再统计全国新冠肺炎人数。瑞典公共卫生局专家安德斯·蒂格内尔竟然声称，现在确切知道瑞典有多少人确诊已变得不再重要。身为医护人员的茜茜则对记者表示，她了解到的情况是，瑞典政府只收治确诊的重症患者，并且仍收在普通医院而非传染病医院。至于轻症患者，则让他们自己在家静养。“按照政府的说法，就是没钱。瑞典政府说，以前大范围检测太耗费资源，政府没有能力对每个确诊病例进行追踪，现在医疗系统需要投入更多资源保护弱者，完全控制新冠病毒传播的可能性已不复存在。”茜茜说。

　　瑞典政府的做法，不仅遭到了本国人民的质疑，更受到了欧盟内一些国家的批评。譬如目前在奋力抗“疫”的意大利，就有人提出——欧盟内部，人员是自由流动的。如果瑞典不再公布新冠肺炎确诊人数，那么瑞典人就可以四处跑到他国。这样一来，他国的抗“疫”努力就失去了意义。瑞典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算是大国，其做法会否让比瑞典实力更弱的国家效尤，实在令人担忧。

　　英国的境况也好不到哪去。3月12日，在经过与内阁多位要员、相关专家数小时的讨论后，英国首相鲍里斯·约翰逊在新闻发布会上公布了英国的防疫政策。约翰逊表示，现阶段英国防疫政策的核心是拖延，即政府不再检测轻症患者，重点也不是防止所有人被感染，政府只会尽力减缓疫情达到顶峰的时间，以防止发生医疗挤兑，床位主要留给重症患者。

　　约翰逊最语惊四座的一段话是：“据预测，可能英国绝大部分人会感染新冠病毒。虽然有部分人会死亡，但绝大部分人将活下来并获得抗体，最终获得群体免疫力。”之后，约翰逊表示：“英国人要做好失去所爱之人的准备。”《卫报》披露英格兰公共卫生署的秘密简报中，竟然出现一名英国医疗系统的人士预测，如果英国真出现80%的人口感染的情况，那么将有50万人在这一过程中死亡。

　　陆小宁说：“目前看，英国政府确实比较消极对待疫情。只是告诫老年人，特别是有咳嗽症状的老年人——别出门。我女儿所在的小学，倒是不恐慌。老师发来电邮，称学校还没有确诊病例。希望家长浏览英国政府卫生部的官方信息，如果学校没有确诊病例，就不可以关闭。一些高校在讨论怎么对待疫情。但动作比较慢。感觉英国疫情还不是危急时刻似的。”在陆小宁看来，生活在英国的大多数人自认为疫情还距离尚远。说这话的3月15日，英国累计确诊病例已经过千，当日的新增确诊是342人，死亡数是21人。从数据上看，正处在疫情大暴发的前夕！

　　首都医科大学校长饶毅明显对英国政府的做法持有异议。饶毅于3月15日撰文称，“出产牛顿和莎士比亚、诞生DNA双螺旋的英国，是很多人长期崇拜和喜爱的国度。约翰逊的撒谎令人失望！武汉人民以高昂的代价，把新冠病毒闷在中国，给世界其他国家两个多月的时间，但除了新加坡、日本等少数国家以外，多数国家、特别是欧美国家，居然无动于衷，没有好好用这段时间。英国就是失策的国家之一。两个多月很多应该做的事情没有做。”

　　饶毅公布了他对“群体免疫”的看法，他认为：如果少数人不肯打疫苗，但是大多数人接种了疫苗，因为大多数人有免疫力，病毒就难以传播，这样就可能病毒碰不到没有接种疫苗的人，所以呈现 “群体免疫现象”。而约翰逊的谎言在于——当一个新的病毒出现，譬如新冠病毒出现在英伦，全体英国人没有疫苗。在极少数人可能有先天免疫力的情况下，不遏制病毒传播，把全体人民暴露在病毒面前，是不可能出现群体免疫现象的。会出现的是：凡是感染了会死的就死去，感染了不会死的就获得免疫，继续活下去。“这种现象是英国著名科学家达尔文提出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饶毅写道。

　　从饶毅抽丝剥茧地解释何谓“群体免疫”，就能看出，到了21世纪20年代，在工业革命诞生的国度，其首相竟然秉持着社会达尔文主义的理念来治国！就连《柳叶刀》主编理查德·霍顿都在说，英国政府这是在玩“轮盘赌”！

　　在意大利疫情起来的时候，意大利首先想到的是向欧盟求助，可结果呢？没人理他。这些发达国家，哪还有点发达国家的样子？政客盘算的是国家社会资源、经济损失、人员伤亡的“性价比”，把国民生命商品化，心里最看重的是选票。如此，不见认真抗“疫”，只闻各种杂音乱弹琴而已！

听那号角与歌

　　3月13日，美国总统特朗普宣布美国进入“国家紧急状态”的时候，胡女士所见到的旧金山街头，仍旧是两个世界——亚裔戴着口罩居多，其他族裔很少有戴口罩的。当全球累计感染人数突破15万人、当美国累计确诊人数突破4000人之际，一些普通美国人仍对新冠肺炎不以为意。在欧洲的一些地方，也仍有类似现象。陆小宁所见，是亚裔戴口罩的多。她接触到的一些欧美裔人士，则认为戴口罩显得夸张了。认为对疫情不必大惊小怪，没有那么严重。

　　然而，就各国政府层面来看，14日，法国确诊新冠肺炎4500例，宣布关闭所有“非必需”公共场所；西班牙确诊6393例，宣布全国“封城”， 除工作、就医或购买生活必需品等特定情况外，全国范围内的民众禁止走出家门；德国确诊3795例，全部16个联邦州已决定停课。

　　由此不难看出，当疫情真正袭来的时候，欧洲部分国家的防控举措正在趋严，在中国已被证明有效的封锁管控措施——亦是一个月前被一些西方无耻政客抹黑的措施，目前正在成为欧洲国家的选项。无论是关闭公共场所、限制居民外出、设立检查站、街头测体温，莫不如此。而当时趁机批评中国“防控过当”“隔离手段异化为社会工具”“损害民众自由人权”的一些西方媒体，诸如《纽约时报》之类，变脸之快，也是令人忍俊不禁。

　　3月13日，《纽约时报》突然刊载文章夸赞中国的疫情应对，标题简单明了：“中国为西方争取了时间，西方却把它浪费了。”因新冠肺炎问题指摘中国为“亚洲病夫”，惹得蓬佩奥为之站台背书的《华尔街日报》，竟然不吝表扬之辞，称“中国在其他国家留下败笔的领域取得成功，中国的抗‘疫’经验值得借鉴”。

　　不止一次称中国在抗疫大考中“不及格”的德国之声，3月5日却发表德国著名中国问题专家泽林的长篇文章，直接呼吁“学习中国的抗疫经验”。

　　西方这些媒体之所以“画风突变”，除了中国抗“疫”确实有可圈可点之处以外，更重要的是——他们此前看中国，认为病毒离自己很远，各种意识形态文章信手拈来，目的只为了攻击中国政府，并显示西方优越感。可事实证明新冠病毒并不只针对一个民族、一个种族，会对全人类造成巨大威胁。在体会到病毒噬咬之痛后，他们不得不说些真话。

　　在疫情这杆尺前，无论经济发展水平，无论国家政治制度，无论主流意识形态，且看谁在选择回避甩锅，谁在假装佛系，更有谁在涛头立、直面挑战，效果分别是什么，会很快见分晓！

　　在杂音纷纷的时候，世卫组织不仅继续鸣哨，还吹起了号角。世卫组织发言人亚沙雷维奇说：“任何国家都不应该放弃努力，不能自暴自弃。不能说已经这样了，那就等着感染病毒吧。”亚沙雷维奇称，不少国家正在经历中国此前经受过的考验，中国、韩国、新加坡等国的方法，他国可以参考。“不要忘了中国、韩国和新加坡等国所取得的防控成果。这些国家已经使用了非常基本，但也强有力的流行病学监测，找到被感染的人，对他们进行测试和治疗，寻找他们的亲密接触者，通过这种努力减缓甚至彻底截断传播链。” 亚沙雷维奇说。

　　3月12日，世卫组织总干事谭德塞博士表示，世卫组织将疫情称之为大流行并不意味着各国可以放弃。各国从遏制转向缓解的想法是错误和危险的，“相反，我们必须加倍努力。”谭德塞认为，新冠肺炎疫情是一场可控的大流行。决定放弃基本公共卫生措施的国家最终可能会面临更大的问题，给医疗系统带来更沉重的负担，最终可能不得不采取更严厉的措施来控制，“我们敦促所有国家以遏制为核心重点，采取适合本国国情的统筹应对方法”。

　　正如英国《金融时报》日前发表署名罗伯特·阿姆斯特朗的文章所言，新冠病毒疫情是全球危机，但不是全球化危机！疫情，需要全世界通力协作去抗击；经济，需要全世界一起努力去振兴。如此，人类才有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