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巴西撞南墙的“巴西成本”

改革无疑是艰难的，但不深化改革，则会再度落入“中等收入的陷阱”。遇到麻烦时，作为专有名词的“巴西成本”（Custo Brasil）就经常被拿来说事。譬如，《金融时报》最近的社论就认为，去年巴西GDP增幅只有2.7%，约为前年的三分之一，问题之一就是“巴西成本”。2010年罗塞夫接替卢拉出任巴西总统时，许多媒体和分析人士都众口一辞地称，巴西发展能否持续，关键看“巴西成本”能否降下来。

　　巴西成本高吗？确实很不低。

　　不久前看到一篇西方媒体文章，绘声绘色讲述了巴西人蜂拥到美国购物的热闹场面。文章说，2010年赴美的巴西游客，平均消费5400美元，去年数据还未公布，但肯定会更高。巴西人出手之阔绰，在所有赴美外国游客中名列榜首。

　　巴西人比中国阔佬还疯狂，是因为巴西的物价更疯狂。以苹果的iPhone4S为例，16G的配置，美国市场649美元，中国市场4988元人民币，折合约800美元，而巴西市场则高达1515美元。巴西生产的两厢车大众 Fox，在巴西国内起价是3.2万雷亚尔，约折合1.866万美元；但在英国，售价不到7000英镑，约折合1.11万美元。

　　有巴西人就开玩笑说：虽说巴西较美国还有颇大差距，但现在，在纽约让一位巴西人擦鞋，要比在圣保罗让一位巴西人擦鞋更便宜。所言真非虚！在纽约豪华地带，连基本服务费带小费，擦一次鞋价格约5美元；但在圣保罗市中心，还不算小费，擦鞋费用为10雷亚尔，折合6美元。

　　巴西特色的高成本背后，某种程度上是“中等收入陷阱”的缩影。“巴西成本”的成因有多个方面：一是基础设施的落后，二是严重的官僚主义，三是腐败问题，四是沉重的税务负担，五是昂贵的劳动力成本，六是经济的不稳定因素，七是高利率问题，八是高犯罪率，需要增加额外的安保开支……

　　这一系列因素，导致在世界银行的《营商环境报告》中，巴西在所有183个国家中列126位。具体到企业运行，有经济学家曾统计，在巴西，新建一家企业的时间为120天，而经合组织(OECD)国家的平均水平仅为不到两周；在其他国家一个人可以干完的活，往往两个巴西人都干不了。

　　高昂的“巴西成本”，也就成为巴西经济一波三折的重要原因。在中国没有改革开放前，巴西曾是世界经济的一朵奇葩。从1945年至1980年，巴西年均经济增速接近7%。但这之后，按照《经济学家》杂志的说法，巴西经济开始“撞了南墙”（Hit a Wall）：利率提升导致债务难以承受，过度保护导致国内产业缺乏竞争力，货币疲软和工资固化导致通胀横行……“巴西成本”导致巴西陷入 “中等收入陷阱”。

　　进入90年代后，一系列货币和财税体制的深度改革，终于让巴西遏制了高通胀的态势；铁矿原油等资源的开发和出口，也为巴西经济腾飞插上了翅膀。巴西当仁不让成为“金砖四国”之一。

　　但“巴西成本”始终是巴西的隐忧。在不少国家以超低政策刺激经济之时，巴西基准利率仍维持在10%以上，这加重了债务负担并阻碍了基础设施建设；但降低利率，却又可能让巴西陷入高通胀的覆辙。高关税导致不少海外产品价格高昂，巴西人宁肯到欧美去购物，而不愿逛本国的商场。

　　“巴西成本”有巴西特殊的国情，但高成本导致竞争力下降，却是许多新兴经济体面临的共同难题。就在我们中国，随着劳动力成本迅速走高，税负及物流成本的居高不下，一些企业和行业发展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中国制造”在国内售价比国外更昂贵，也是不争的事实。

　　改革无疑是艰难的，但不深化改革，则会再度落入“中等收入的陷阱”。巴西如此，其他国家亦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