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巴马的叙利亚之踵
随着俄罗斯总统普京提出国际监管叙利亚化武的主张为国际社会普遍接受,美国总统奥巴马很不情愿地踏上了俄式的叙利亚问题解决之路。换言之,在叙利亚问题的话语权斗争中,普京棋高一筹,奥巴马已居下风。
对奥巴马来说,20多天前的冲动,如今已变成冷静的博弈。与普京一样赢得话语权的是美国国会,因为奥巴马政府一度准备单方面发动叙利亚战争,主要是在国会的抗议和干预下,才不得不收敛锋芒,并转而诚恳地做国会的工作。而美国国内的政治博弈,显然给了普京赢得叙利亚问题主动权以很好的机会。
奥巴马的妥协是有理由的。在初闻叙利亚政府“动用”化学武器后,表现出怒不可遏和必须进行严惩的姿态是必要的,这对于美国的国际形象和奥巴马的威信同样重要。但冲动之余,奥巴马也意识到,指认叙利亚政府使用化学武器的证据并不充分,此间还传出了反对派“误用”化学武器的消息,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一意孤行发动军事打击,会很容易让人想起当年“莫须有”的伊拉克战争。
不仅如此,白宫与国会微妙的关系,也使得奥巴马必须考虑国会的感受,毕竟,叙利亚事件不是美国切身的危机,总统绕过国会发动战争的理由并不充分,如果单方面发动战争,就会给国会留下口实,一旦战事不利,奥巴马就只能独自买单了。
对奥巴马政府来说,真正的挑战是接下来白宫与国会之间的预算之争,而如果在叙利亚问题上冒犯国会,对方在预算斗争上就会完全不留情面了。国内政治影响外交的规律,再次起了作用。
国会需要的不只是台阶,还有确定性。与白宫的立场不同,国会代表着更广泛的民意和各种利益关系,有着伊拉克战争的前车之鉴,一场看不到边际的全面的叙利亚战争是很难接受的。于是乎,在一番较量和妥协下,“有限战争”方案出炉了,即:不进入地面部队,短促的打击,较少投入,为的是避免重蹈伊战覆辙。
奥巴马也同样需要国会的台阶,以便从此前激烈的立场后退。通过强硬表态,奥巴马展示出对人道主义的“人文关怀”,以及对美国的国际责任的坚守,这就已经足够了,而国会的制衡,使奥巴马有机会退回到“有限责任”的道路上来。
国际上的强烈反应,也是奥巴马采取谨慎立场的重要原因。英国的谢绝追随,对美国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其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也正是从那时起,奥巴马政府在强硬立场上全面后退。而俄罗斯的鲜明态度,也让奥巴马感到巨大压力,这不仅意味着获得联合国安理会授权的路走不通,更意味着一旦深度介入叙利亚战争,则将面临与俄罗斯暗中角力的尴尬局面。
经济因素也是奥巴马不可回避的问题。美国国内之所以出现强烈的反对呼声,一个重要原因是担心搅乱美国经济复苏的步骤。最近半年的经济数据显示,美国经济有缓慢复苏的迹象,市场信心得到一定程度的恢复,在这种情况下,民众和华尔街担心会被叙利亚战争拖累。考虑到美国的QE退出计划,各国也担心叙利亚战争进一步影响全球经济复苏。
在这种背景下,俄罗斯提出的国际监管叙利亚化学武器的方案便很容易地赢得了各方面的好感,尽管对此表示质疑,但奥巴马政府不得不承认,这是当下能为各方接受的妥协方案。
事实上,从中东战略上看,美国并不真心希望俄罗斯在解决叙利亚危机方面表现出主导力。在过去半个世纪,中东问题一直多为美英所主导,此番俄罗斯的咄咄逼人已在相当程度上冲击了美国在中东问题上的主导地位,这也是奥巴马政府继续对叙利亚施压并保留所谓的军事打击方案的原因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