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日常”下的日本大学与社会
自2月15日后,我再没进过餐厅、居酒屋。3月,除了参加一次学校会议后,再未乘过巴士、电车。这些日子,我坚持线上教学,线上开会,“stay home”。目前疫情仍在继续,今后,纯粹stay home也许要调整,人们需要边抗疫边生产。这种方式,被安倍首相称为“新日常”。
6月1日,大多数日本中小学重新开学。但5月31日这天,日本全国感染者新增30名。其中北九州市一气新增12名,有人说这是新冠病毒“第二波”。同日,东京也有5人确诊。这5名感染者中,4名染路不明。
尽管日本“紧急状态”已解除,但多数人仍非常谨慎,不敢掉以轻心。他们外出时仍戴口罩,进超市仍小心翼翼,少触摸商品,尽量不用购物筐,排队保持“社交距离”,最好不用现金。
笔者奉职的大学,从4月开学至今,师生尚未线下见面。日本大学网课多用Zoom软件。各种类型课程,感觉网课还是小型研讨班效果最好,可彼此讨论。但大班上课,如广播电台播音,诸多不安交集。很多大课,学生关闭摄像头麦克,如此的确可降低噪音,增进网络稳定,但看不到学生表情,每堂下课,疲劳难以名状。近来,我尽量用Zoom文字会话功能,让同学即时回答问题,增加双向交流,如此稍有心安。
这几个月,日本各大学均顺利转入网上教学,但常听学生抱怨上网课疲劳,课题过多。不少学校建议教师要考虑学生视力健康,适当调整线上授课时间,可将部分内容改为线下自习。但另一方面,教师备课、授课、校务忙碌终日,均依靠一台电脑,目力精神损耗巨大,疲惫不堪。
疫情让居住空间狭小的家庭更加窘迫。尤其那些夫妻双方均在家工作的,难免产生各种冲突。如再加上孩子上网课,房间隔音也成为问题。此外,整天在家“自肃”也影响体能,许多父母带孩子外出活动。但大城市中,各处住宅附近公园绿地人满为患,这可能造成感染,令人担心。
疫情发生后,某日本教师在“脸书”上呼吁,组织一大学教师群,跨越大学,彼此讨论交流线上教学经验。不少教师熟谙IT,他们分享的课堂经验,笔者受益匪浅。前些年有年轻教师提倡网课,和者寥寥。时势造英雄,这次大难,那些IT通教师脱颖而出,瞬时成为网络教学领袖。
前些日子,日本有财力的大学,宣布每名在校生补助10万日元或更多,引起不少艳慕。如再加上日本政府发给每个国民的10万日元补助,则大致可使学生熬过这段艰苦时光。但多数大学无法为学生提供现金支援,相当数量同学需要顶着疫情冒险打工。作为教师,我也只能劝他们打工时远离密集人群、密闭空间,尽量多加防护。
尽管日本政府已解除“紧急状态”,许多公司、商业设施渐次重开,但stay home已然成为习惯,仍在继续。许多公司已尝到甜头,职员在家工作,可为公司节省光热费、交通费,因此并不急于召职员重返办公室。日本大学也不急于终结网课。许多大学宣布网课要持续到8、9月份,禁止学生返回学校。这次大疫,也锻炼了学生,他们真正是“网课世代”。数年后他们进入社会,此时锻炼而成的“完全线上思维”,或将成为他们这一新生代特质。
这次疫情,仅是暂时打乱人们的生活,还是将从根本上改变全球社会?对此,人们见仁见智。但是,许多工业时代的社会问题如“超大城市污染”“超时工作”“长距离通勤”,已然呈现“不可持续性”。这次大疫,应是自然给予人类一次调整、改造社会的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