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是岁月的分号
余毛毛(安徽安庆,公务员)
我写文章,喜欢用分号,我喜欢这个标点符号,感觉它比逗号要清晰和稳妥,又比句号温情和可协商。我的这个喜好似乎也暗合了老天的喜好,因为他给了我们“年”,这个岁月的分号。
所有的事物都不是空泛的,年也有它的具体内容。元旦后上班第一天,助手问:“老大,2015了,文件编号用新的了吧?”我说:“把1号空着,作为正式的工作总结用。上个月我们写的总结,数据都是预估的,不准确。所有正式的数据出来,可能要到过年后,过年后我们搞正式的总结,把它作为1号文件。”助手说:“OK,老大英明。”辛苦工作了一年,我将用一份准确全面的总结来给它画个分号。
那生活的分号是什么呢?当然是年夜饭。父亲去世了,老娘老了,已没法操持一顿年夜饭,哥嫂在外地,弟弟跑销售,靠他们似乎也不行。这个任务似乎只能落在我身上。可坑爹的假日办却又让年三十不放假。本来想在酒店订一桌,可酒店的年夜饭要分时进行,五点到七点一拨,七点之后一拨,而我却恰恰闹不准时间,因为在自家吃了还要到丈母娘家,而你又闹不准舅子和大姨子什么时候回家。年夜饭真是一团麻,但每年似乎也吃得很开心,到时随机应变吧,不存在搞不定一餐饭。提前想想年夜饭,穷操会心,这是给生活慢慢地画下一个分号。
我业余写作这么些年,发表了不少稿子,但却有个怪癖,我不爱和编辑套近乎,除了家乡的哥们编辑外,我几乎不认识任何编辑。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我怕和编辑一混熟,心里面就有愧,就会心想,这哥们抑或姐们是不是发的人情稿?而这绝对是对自己才能的一种否定,这是我自己没法接受的。我以独立和自尊为生活的原则,我相信一个诚恳而努力生活的人总是会有回报。
我住在长江边的一套房子里已有好几年了,我几乎天天凝视这条伟大的河流。我发现了一个现象,那就是每到年初一的时候,江面就会变得很空阔,一条船也没有。不住在江边的人根本没法想象长江上有多少条船,我随便一看就是几十条上百条,而年初一那天,长江排除了人为的干扰,恢复了大河流伟大、宁静、庄严的风貌。如果那一天有太阳,阳光就会在江面上打出一条明亮的光带,朝阳升起时,从南边打到北边;夕阳要沉落时,从北边打向南边,长江优美地弯曲着,那条灿烂的光带像极了分号里的那一点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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