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钢琴的兰兰
张新雨(贵州贵阳,自由职业)
兰兰是我从小的玩伴,比我小四岁。她现在是奥地利格拉兹音乐与表演艺术大学钢琴专业四年级的学生,今年是她在奥地利的第六个年头了。这几年来,我和兰兰每年只能见上一次,但几乎很少有单独聊的机会,大多数时候都是和父母一起去她的家里听她弹琴。
受父亲的影响,兰兰从小学习钢琴。90年代初,兰兰家就已经有了一台三角钢琴。那些年我经常被父母带着去她家的老房子,几乎每次去都能看见兰兰在练琴。那时的兰兰也就三四岁,一架三角钢琴对她来说真是太大了;她坐在琴凳上,脚还够不着地,两只小手像握着两枚鸡蛋一样,一丝不苟地练着基本功。在我的印象中,兰兰当时虽然还很小,但却很能静得下来;从来不会顾及身边有多少人在围观,只管专注地弹琴。
长大之后,当我还在为应试教育的分数指标而头疼不已的时候,兰兰就已经决定把钢琴作为未来的专业,考虑出国修习。
出国之前那几年,她每天保持至少八小时的练琴时间,空余的时间还尝试教学,自力更生。十六岁那年,她只身前往德国考试;当时还从来没有过出国经历、几乎说不了英语的兰兰辗转二十几个小时到达德国,接受了严苛的考试和筛选。之后没多久便听说她考取了格拉兹的一所音乐学院。
兰兰刚到奥地利的时候,我都是通过社交网站了解她的近况——为了让学业进展得更顺利,兰兰在专业课之余拼命地学习德语;刚去的时候,邻居以“房子隔音差”为由干预兰兰练琴;而后又遭遇了寝室失火、找房、搬家……从小衣食无忧、各方面都很顺利的兰兰吃了不少苦头。尽管身在欧洲,但因为每天都要练琴,兰兰也很少有外出旅行的机会。唯一一次听见她说出行,是去意大利参加一个钢琴大师班。
兰兰平时爱化一点烟熏妆,喜欢哥特,爱穿黑皮靴。这让她的形象在学古典音乐的群体中显得有些突出。据说追求兰兰的人其实很多,但每次和我说起,她都只会轻描淡写地说一句:“我怕是要和钢琴谈一辈子的恋爱了。”
兰兰每年只回国一次,假期结束回奥地利之前她都会和我道别。我有一次梦见她在维也纳的广场上弹钢琴;天上同时挂着太阳和月亮,兰兰将那曲《亚麻色头发的少女》一直弹到天黑,直到只剩下月亮……
那天醒来之后得知兰兰经过长途飞行安全抵达格拉兹,这才明白我是在挂念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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