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仨
牟雅菲(上海,学生)
暑假回家没几天,母亲大人的手就受伤了,嚯,不轻,得住院。自己也便去陪床。
母亲病房旁,躺着一位同样手受伤的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脸上有着乡村妇女的红润,头发长而略有凌乱。旁边坐着她的儿子,二十多岁的感觉,衣着朴素,戴着眼镜,略带土气和书卷气。两人在用家乡话交谈着,时而有说有笑。
到了傍晚五点左右,女人的丈夫带着饭来了,这位大叔衣着有些邋遢,头上也有一些白发,露出的皮肤,脸、脖子和手不知是在外面热得还是本来如此,都是土红色的。吃完饭,儿子走了。哦,原来是换班照顾女人。
晚上八点左右,母亲困了、睡了,这时,男人的手机响了,嚯,这手机铃声,跟大喇叭式的,够响。不过更响的是男人讲电话的声音,而更过分的是男人竟然走到窗前,靠近母亲的床位那儿,旁若无人地讲了起来。
果然,母亲被吵醒,皱了皱眉。于是我不得不鼓了鼓气,上前提醒,男人看了我一眼,没说话,走回了自己老婆的床位,讲了两句话后,挂了电话。之后,男人在女人病床上的另一头睡了觉。
第二天,凌晨四点,有声音窸窸窣窣,我睁眼,原来是旁边男人躺在床上用手机看视频,唉,真是,您不想睡也不用拉着大家都陪你醒着吧。
早晨洗漱回来,看到男人正帮女人梳头发。轻轻地、柔柔地,女人也就在那儿安详地坐着。这一幕其实挺让自己触动的。
一会儿,男人又打了热水,端着盆,湿了湿毛巾,温柔地给女人擦脸......七点左右,儿子带了早饭过来,吃完饭后,男人走了,留儿子在这里照顾女人。儿子坐在病床旁,一会儿跟女人说话,一会儿看着手机,一会儿为了怕女人无聊,便和女人一起看着手机......
大概第五天的上午,女人收到了医院的欠费通知单,交的一万已经花光了,还欠费两百多。原来女人是从外地来打工,在工地干活被电钻伤了手指,而外地的医保在本地无法用,打了八个月的工钱全都用在了治病上,还不够。
医生查房时,女人便说,自己想出院。医生表示最少也应该再住一周出院。女人接着说自己已经欠费了,现在也没有什么钱住院了。医生倒挺“通情达理”,说,既然没钱了,那就出院吧,以后欠更多也不好。随即那家人办了出院,离开了。
他们仨是幸福的吧,一家三口可以团圆,可以彼此照顾,那么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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