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声

朱宜尧（黑龙江佳木斯，国企职员）

　　丈母娘家小区有个卖牛奶的，晚上7点准时在楼下吹哨。

　　一声哨响，如一声令下，小区楼上楼下张阿姨刘姥姥都奔之而来。

　　奶贩老陈，精明着呢，李家来了，刘家也来了，怎么张家没来呢？谁家来没来，都在他心里呢。

　　有天我去丈母娘家闲溜达，正好赶上打奶，就在楼下等会儿。老陈来晚了，大家一哄而上张罗着“抢”奶。老陈下了蹦蹦车，戴一头灯，棉帽子、棉衣、棉裤，全副武装，像个大熊，他连连道歉：“实在不好意思，下雪路滑，我这爱车‘宝马’跑不快了，让大伙等着急了。那我做个优惠，算是回报咋样？”

　　我最后一个买的，装完奶，老陈也不走。老陈说还有三家没来。接着他紧着吹哨，一声接一声。我站在那和老陈聊天，想听听他到底是咋想的。

　　我说：“你这一哨吹下来，感觉特有趣。像个渔民，一吹哨，鱼就来了，一把一把撒鱼食。”

　　他说：“你这不形象，我说了你别不爱听。”

　　我紧着说：“爱听爱听。”

　　他说：“这哨声是听惯了，就像收破烂的用棒子使劲打塑料桶，大家伙都知道是干啥。我家唤鸭吃食儿，鸭……鸭鸭鸭鸭鸭；唤鹅你知道怎么叫吗？”

　　我想了想，小时候在农村也唤过，可怎么也想不起来，便摇摇头。

　　他说：“喔……喔喔喔喔喔；唤鸡，咕……咕咕咕咕咕；唤狗，啾儿啾儿啾儿啾儿啾儿，唤猪，嘎……啦啦啦啦啦，嘎……啦啦啦啦啦！”

　　他刚一唤完，我这边笑弯了腰，差点把奶弄撒了。

　　他说：“这有啥好笑的，你要是在我们村，一出门，就能听到这声音，保准你从早笑到晚。”说着真就唤来了三个白发苍苍的阿姨，他赶紧收住话，绷住脸，专心打奶。

　　我这是没乐够，边走边乐。回到屋，还没忘这幽默风趣的老陈，于是直往朋友圈发信息，让大家一起乐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