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土豆,我是地瓜
土豆土豆,我是地瓜!
地瓜地瓜,我是土豆,听到请回答!
这是很多中国父子玩的一种游戏。一个躲在角落里,一个站在屋的中央,两个人就这样饶有兴致地呼唤着。我经常装作听不见,儿子站起来,跑到我身边,拽我的衣角:“爸爸,你应该回答我。”他笨笨磕磕略显夹生的普通话,还有他认真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时光荏苒,那个躲在角落里时不时冒出一句夹生的普通话的孩子已经长大了,坐在我对面屋,安安静静地读书呢。他的世界再没了我们可以欢快的“土豆地瓜”游戏了。
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坐在老旧的书桌前,弓着身子委屈了他。我从他的房门过,晾衣,浇花,晒晒菜板,看见他背影,驼着背,很吃力。但又不愿打扰,哪怕为他关上屏蔽噪音的门。我们是生活在一个屋里两个世界的人,有着永远也说不到一块儿的话。
我是能看得开的,他考不上省重点高中我是能接受的。不吃学习的苦,就吃生活的苦。周日最后一节下课已经是晚上8点,我和爱人去接他。他出了教室的门,大个子晃晃悠悠的,高兴地冒出一句:“明天终于星期一了!”我们都知道他的感受,又都装作听不见。我真的没有啥更好的办法不让他补习。我不止一次告诉他,唯有好成绩才能不补习,一定要找到每门学科的学习方法。我在这一点上只能引导他,利用午饭时间套话,不让他觉察到我在教授他作文,我想提升他的观察与写作水平。只有吃饭才能坐在一起,要么就讨论他不愿意讨论的成绩。尽管他学习已经很好了,但我们总苛刻于他。他甚至怀疑过是不是亲生的。他匆匆扒拉几口又去上学了,有时看着他吃过的碗发呆,有时望着楼下他走出小区的背影,又追随出很远,直到看不见才收回目光。
我想着那个土豆地瓜的游戏,怀疑怎么就突然长大了,长高了,一点意思也没有了,再不是屁颠屁颠地跑来拽我的衣角了,我们彼此孤独着自己,较着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