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沪上寻亲记

日期:2019-12-11 【 来源 : 新民周刊 】 阅读数:0
撰稿|陈慈林(浙江杭州,国企干部)

  

  我5岁离开上海,29岁时重返,其时仅凭先母口述和儿时记忆,在警察帮助下,通过当年邻居,最终寻到失联24年的一兄两姐,至今想来尤感幸运。

  1953年春,我出生在上海闸北七浦路,5年后刚添小弟不久,父亲却突然去世。其时异母长兄尚在校读书;大姐初作人妇,照顾小妹已感困难,实无抚养继母幼弟能力;母亲无工作,母子3人顿陷困境。

  此时疏散城市人口,母亲一手牵我、一手抱小弟,回到浙江绍兴农村投靠亲友。邻居杨阿姨送我们到老北站上火车。

  母亲靠放牛养活我们,不久,14个月的小弟饥病交加夭折。母亲致信上海儿女,告知消息,企盼救济。半年多未得复信,母亲无奈携我改嫁至宁波农村。母子寄人篱下艰难度日,我读完初小即辍学当牧童,未满17岁赴浙北参加夺煤大会战,总算自食其力。

  惜哉母亲积劳成疾,刚过花甲就因病谢世,生前常念叨曾居上海七浦路某弄某号,送我们上火车的老邻居杨阿姨。母亲逝后,我倍感孤寂,完成母亲遗愿,到上海寻访兄姐从此系我心头。尤其结婚成家后,我思亲之心更切,只是上海虽不远,但要在茫茫大上海,仅凭零碎信息寻找亲人,犹如大海捞针。

  1981年冬,我到嘉兴职工学校参加脱产培训,其地紧邻上海,某天我抽空赴沪游玩。这是我离开上海24年后重返,离开之日尚在孩提,重返之年已届而立。我逛了豫园、大世界、南京路一百,徜徉在熟悉又陌生的街道间,不知不觉循外滩过外白渡桥,从河南路拟往火车站,打算回嘉兴。

  此时暮色苍茫、华灯初上,突然,一块路牌映入眼帘,“七浦路”三字令我浑身如遭电击:这不就是我无数次梦中徘徊的地方吗?那某弄某号的故园还在吗?好心的杨阿姨和失联多年的兄姐们还好吗?

  我热切地循七浦路前行,几分钟后停留在某弄口。虽已时隔多年,但我依稀记得弄堂口有个小庙,此时门上挂着居委会的牌子,敲门却没人应答。这一带原属棚户区,20多年变化很大,就算是大白天到此,寻找也非常困难,更何况此时弄堂内路灯昏暗,住户大多已紧闭门窗。我敲了几家屋门询问,皆说不知杨阿姨其人。

  思亲多年,今日有幸至此,我实在不甘心放弃,情急之下,我跑到附近警务室,求助民警。值班警察姓魏,虽非户籍警,但在此工作多年,对附近居民都很熟悉。听我结结巴巴说明来意,深表同情。他说附近有一位杨阿姨,名字有一字不符,也许是我想找的人。他陪我来到她家,杨阿姨已经睡下了,听民警敲门,赶紧开门。原来这排平房错杂于弄堂深处,如无人引领,就算是白天我也很难找到。

  杨阿姨听我自报家门后,说我依稀还有几分儿时模样。她激动地拉着我的手,问长问短。知我母亲已去世,杨阿姨眼角湿润、满脸悲悯。原来我母亲把杨阿姨名字错记了一个近音字,才造成大家都说不认识。

  杨阿姨兴奋地告诉我:“你大姐还在上海,大哥现在杭州工作……”

  一周后我再度来到杨阿姨家,把一封写给兄姐的长信恳求杨阿姨设法转交,杨阿姨满口答应。我在信中写下了曾经的孤寂无助、如今渴望亲情和寻找血浓于水亲人的心愿……

  1982年元宵节前夕,我收到杭州大哥来信,他约我去杭州见他。我手持4岁时拍摄的“全家福”照片赶到杭州,与大哥重叙手足之情。

  1982年3月,吾儿呱呱坠地,上海大姐、宜兴二姐在杭州大哥陪同下,一起来到地处莫干山麓的我家,我终于有幸寻回了失去25年的手足亲情,大家均喜极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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