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过年等候在车站的人
一个傍晚,我一如往常,晚饭后遛弯。在昏暗的灯光下,看到匆忙从我身边走过的人,急速地一手托住背包,两脚使着力朝不远处的车站奔去。
快要过年了,但这个城市,似乎还感受不到过年那种可以放松下来的氛围。我缓缓地走过车站站台。站台前后,还站着零星的等车的男女。在站台,靠着后面绿化带处的角落,我听到一个年轻男人打电话的声音:“哥,是我呀,你最近可好……有个事儿想请你救救急呢,你可以借我5000块钱吗?我在这里上班,也想多带点钱回家呢。”
不知怎么,我的心头有点好奇。我不是一个要乘车的人,却像其他乘车的人一样笔直地翘首以盼地站在站台上。我的眼睛朝着公交车要开来的方向看,但我的耳朵,还在跟随着年轻男人说话的声音在倾听。
我眼睛的余光看到——年轻男人已经挂掉了电话,却又打了另一个电话:“妈,是我呀,对,我还在上海。现在吗?哦,我早就下班了,刚刚吃好饭出来,在马路上闲逛呢。今年呀,我大概年二十九的火车。火车票我早就买好了……对,对,妈,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呢,我今年呀,今年老板对我挺好的,这不,年终奖刚给发了一万块钱,我呀,要给你,买件新衣服呢,再给我爸买个。”
我在静静地听,眼瞅着一辆公交车闪着灯光远远地开过来,越来越近了。
年轻男人匆忙又说了些什么,挂了电话,就跟着聚拢在车前门的几个乘客,一起紧挨着车要停住的位置。昏暗的灯光下,我看到年轻男人斑驳的脸上,有那么几分憔悴。
我快要离开车站时,另一个小伙子从远处像风般地跑来,差点把我撞倒。心头一阵恼火,差点就要骂出声。又看小伙子长相很像刚才的年轻男人。小伙子气喘吁吁地看着只有一两个上客的公交车前门处,额头上是由于剧烈跑动而隐隐冒出的汗,嘴跟着也在喘着大气,还来不及平静下来对我说什么。
我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说:快去吧,回家的路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