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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哥的情商

日期:2021-09-22 【 来源 : 新民周刊 】 阅读数:0
撰稿|王泠一(上海,学者)


  有鸟类学家告诉我:八哥有欧洲八哥和中国八哥的明显区分。前者是候鸟且脾气暴躁、攻击性特强;后者是留鸟且性格温和、与人相处自然。中华先民很早就发现这种善良的鸟会清晰地模仿人的简单讲话,两千多年前的古籍中就有记载。

  随着城市化进程,越来越多的八哥选择在城市绿地、居民小区和校园里生活与繁衍后代,它们逐渐开始模仿狗、猫等宠物的叫唤声,甚至汽车的喇叭声、刹车声乃至小商小贩的叫卖声。

  今年暑假,是我离开复旦大学的南区研究生宿舍25周年,1996年上半年结束之际,我完成了自己的博士学位论文。如今,四分之一世纪过去了,让我最怀念的:一是附近五角场的一家大肠馆,好多复旦文化名流都津津乐道;另一个就是会模仿小商小贩叫卖声的小店八哥。小店在与国定路相交的政肃路口,记得是家烟杂店兼卖学生文具,夏季有冷饮;隔壁最初是一家宁波人开的迷你餐馆。

  1993年9月初,我刚入住南区博士生寝室那天,热情的天津籍室友、历史地理专业靳润成博士(后曾任天津师范大学校长、天津市教委主任、全国人大代表)就提议晚上为我接风,就去宁波人的小餐馆。刚入座,年青的女老板前来询问想吃些什么宁波菜?忽然一阵清脆的声音传来:“酒酿小圆子!酒酿小圆子!”

  连续、重复,可是这女老板在我面前并没有推荐酒酿小圆子呀!靳润成一边开怀大笑,一边指点隔壁的烟杂店——原来有只眉清目秀的八哥,在向我这个新面孔推荐呢!我赶紧站起来走到它的面前说:“谢谢!谢谢你啊!”它居然举起它的右手——其实是脚爪子、主人称之为手,弄成个小圆圈加竖指说:“OK!”

  它的主人生性沉默、除了简单买卖,不和顾客多说话,所以靳润成并不知道它的年龄也不知道它的名字。年龄自然不是距离,估计它的情商相当于三岁小孩子;于是我就叫它“小圆子”。大约半年的光景,我就和小圆子成了好朋友。我会经常给它带点香榧子,它剥壳比我要麻利多了。它吃饱了撑了就剥给我吃。不久就是寒假,但好多研究生觉得路费太贵、火车票又难买,就不回边远的老家。总有乡愁寄托,老乡们就在小餐馆碰头消愁。于是,我很吃惊地发现,小圆子能区分南方人和北方人。遇到北方人,它不会推荐酒酿小圆子,而是改为红星二锅头!一个多小时后,往往还会有很豪迈的断然声音飘荡出来“再来两瓶”!

  小圆子和我混熟之后,知道我其实并不喜欢吃“酒酿小圆子”。于是,只要我一入座,它就会报菜名——“椒盐排条”!小餐馆的伙计很反感食客的小孩子去端盆子,因为发生过好几次掉在地上而盆、菜惧毁,却又让伙计承担赔偿的不愉快事件。所以,每当小孩子有所图谋之际,就会传来小圆子威严而又沙哑的声音——“不许动!”这总能唬住小孩子。

  暑期时光很漫长,小圆子很怕热。那时的上海还不富裕,复旦大学区域小餐馆安装的都是电风扇。一种是座式的摇头扇,需用按钮打开;另一种就是悬顶的风叶扇,用拉线打开。小圆子都很熟练:或用右手使劲地拨动按钮,或用嘴咬住拉线并利用自身重量下垂来打开。再后来是我师弟告诉我,小圆子会使用空调了。

  小圆子关于电力设施最了不起的认知,是交通信号灯的变换;且它对黄灯情有独钟。因为它自己的店就在交叉路口,常有写论文或做实验阶段的骑自行车男生着急地赶路。往往下午5点左右,只要黄灯——小圆子就会发出喊停自行车指令“咀……”。(撰稿 王泠一 上海,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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