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说上海话
撰稿|尹 画(上海,职员)
我是上世纪末移居到上海的。刚来上海时,不会说上海话,情绪各种拧巴,感觉与这座城市格格不入,数度想“弃甲归乡”。有一天,老公正式找我谈了下话,他说:“你好好学上海话,学说方言是融入城市的一道门槛,否则就像被一道高高的屏风隔离开来。”
刚开始学上海话时,日子挺煎熬。同事们老笑话我发音不标准。一个广州籍的同事,自己不会说上海话,可每次我一开口说上海话,她就笑得花枝乱颤,还和我开玩笑:“你不要学说上海话了,让我教你广东话好不好?”我铆足了劲,没听她的,心里很清楚——学方言其实和学外语一样,秘诀就是不要怕出丑、要敢于开口,多说多练就流利了。
学说上海话发生过不少趣事。有一回,香港上司来上海出差,中午请同事们一起吃饭,有一两个同事私聊时讲起了上海话。香港上司听不懂,但是好奇心和求知欲都极强,他说你们教我说说上海话。一个调皮的上海男同事,就教上司讲大小转弯。上海人把向左转说成大转弯,向右转则表示小转弯。可怜的上司第一天学会了大小转弯,第二天又忘记了,大转弯到底是朝左转还是朝右转?晕头转向搞不清。
又有一次,香港上司吃饭时坐在我边上。席间,有个上海同事讲了句“王伯伯”。“王伯伯是什么意思”?香港上司打破沙锅问到底。“王伯伯就是姓王的老男人啊。”我很自信地说。结果,满桌笑喷出来:“上海话里的‘王伯伯’是指讲话不算数、办事不靠谱的人,哪是你解释的那个意思。”笑得我满脸绯红,不过,我也从此记住了上海话“王伯伯”的意思。
两年后,我已经能够说一口可打90分的上海话,心中的自卑感和孤独感不翼而飞。附加收获是听沪剧、海派清口和海派独脚戏时,基本没有听力障碍了。至此,感到自己真正融入了上海。(撰稿 尹画 上海,职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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