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后美国内政外交前瞻
内政:国会预计继续分裂
不管是奥巴马还是罗姆尼,在11月6日胜出的那一个都将立于“悬崖”边缘。这就是美国新任总统必须面临的首个严峻挑战:明年初可能出现的“财政悬崖”(fiscal cliff)。
预计美国国会将在大选后,就如何削减1万多亿美元的赤字进行磋商。如果参众两院无法就减赤达成协议,到2013年初,6000多亿美元(约7500多亿新元)的增税及减赤计划就自动启动。
美国全国制造商协会日前警告,政府开支减少及税收增加,将给美国经济造成约5000亿美元的削减效应,导致600万份工作流失,失业率将推高至11%,美国将再次陷入衰退。
自奥巴马上台后,美国经济形势日益恶化,国内失业率连续43个月超过8%,企业投资意愿下滑。美国财政部9月公布,国债总额已超过16万亿美元,创下有史以来最高纪录,相当于每个美国人负债至少5万美元。这与奥巴马入主白宫时约10.6万亿美元的水平相比,增加了50%以上。
美国2012财政年的预算赤字为1.1万亿美元,相当于国内生产总值的7%。虽然这比上个财政年少了16%,不过却是连续四年超过1万亿美元。
近期公布的一些数据虽然显示美国经济已见起色,但整体形势依然不容乐观。9月和10月份的失业率都下降到8%以下,是近四年来的第一次。此外,第三季度经济增长报2%,这比大多数分析师预测的好。这些数据所显示的好转势头能否持续,还有待观察。
新任总统首要任务
受访的学者都认为,美国新任总统上台后的首要任务就是确保经济稳健复苏,但这中间牵涉的不单纯是经济问题,也存在民主与共和两党在国会的博弈。
新加坡管理大学政治系副教授唐纳森受访时指出:“高失业率和债务问题是(新任总统)国内政策的两大挑战。两候选人拟定了雄心勃勃的计划,但他们面对的是一个分裂的国会;这个国会对解决经济问题有着非常不同的看法。”
美国11月6日的选举除了将选出总统之外,众议院所有435个议席和参议院33个议席也进行改选。
共和党目前在众议院掌握235席,民主党则拥有200席,预料选后共和党仍控制众议院。参议院多数党则是民主党,共握52席,共和党掌控48席,这一形势相信在选后不会有太大变化。
这意味着,两党先前就各项议题而僵持不下、相互掣肘的场面,在新总统上任后仍会出现。事实上,美国国会去年通过的法案少之又少,以致有人称它为“没做事的国会”(do-nothing Congress)。
唐纳森认为,无论谁当选总统,美国经济应会在接下来几年慢步迈向复苏,不过,“以目前的债务规模和国会中的反对声音来看,我不认为任何一个候选人可获得他所预期的成果。”
唐纳森指出,罗姆尼提出的经济政策并不实际。“他不可能在不增加债务的情况下大幅度削减税务和政府支出,紧缩措施也可能使美国面临类似欧洲式经济放缓的风险。”
艾奥瓦大学政治系副教授科温顿接受本报访问时则指出,新政府要解决经济问题,首先得把政府的医疗保健开支控制下来。他说:“未来20年,美国预算将不受控制地增长,而医疗保健开支将是源头。这是因为(二战之后出世的)婴儿潮一代已来到退休年龄,并将在未来几年对医疗保健有很大的需求。如果总统和国会能就控制医疗开支达成协议,控制赤字就容易得多。”
科温顿指出,许多人误以为,新总统上台就能扭转经济形势,这是错误的观念。他说:“经济这个课题太大太复杂了,它受到太多因素的影响,不是一个总统所可以控制的。”
在科温顿看来,总统能发挥作用的,就是鼓励企业开始投资。“许多企业坐拥大笔资金,但对投资犹豫不决,因为他们不知道应该对政府有什么期许。”他以新政府即将面对的“财政悬崖”为例指出:“没有人会认为政府一定能跨过这个‘悬崖’,但企业都在等着看政府会采取什么措施来避开它,再决定是否要进行投资。”
和唐纳森一样,科温顿也认为,新总统能否有作为,其实取决于国会的合作意愿。他说:“两个政党都可通过阻挠手段来否决议案。因此,除非共和党议员愿意同奥巴马达致折中,或是民主党议员愿意与罗姆尼达成妥协,否则两候选人都不具备推动经济增长的有利条件。”
外交:天下从未太平
伊拉克战争已经结束,阿富汗战争接近完结,卡伊达头目奥萨马也除掉了。在外交舞台上,奥巴马过去四年似乎交出了不错的成绩单。然而,美国这个世界第一大国在国际上处处涉足,它面对的外交问题总是一波接一波。不论是谁出任这个国家的总统,他在这方面面对的挑战肯定不小。
艾奥瓦大学的科温顿认为,虽然奥萨马已经被击毙,但恐怖主义依然是新总统在外交上的一大重点。美国驻利比亚班加西的大使馆9月遇袭,导致美国大使和三名美国人丧命,在在显示恐怖主义离被根除还远得很。
科温顿说:“恐怖主义不可能被挫败,你只能遏制和控制它……我认为,奥巴马利用‘无人机’发动袭击的政策今后将越来越受争议,其他国家将反对美国无人机在其境内活动。因此无论谁当选,都得做好同各国协调的工作,以便继续遏制恐怖主义,把恐怖主义的影响力减到最低。”
奥巴马和罗姆尼避而不谈外交课题
新加坡管理大学的唐纳森则认为,两名候选人都没有定下目标特别远大的外交政策,因为“很不幸地,他们主要只是对已发生的问题做出回应”。
唐纳森指出,奥巴马和罗姆尼在竞选过程中其实对许多外交课题避而不谈。他说:“最后一场谈论外交的电视辩论中,有许多主要课题是两名候选人没讨论的,欧元区债务危机是其一。在亚洲,南中国海和其他有主权纠纷的岛屿所引起的紧张关系,出乎意料地没被提起;两人也没把焦点放在朝鲜问题上。”
奥巴马上台后,美国对外政策的最大变化,就是把战略重点从欧洲和中东转向亚太地区。唐纳森认为,这是重要的改变,因为中国这个第二大经济体的崛起,是美国新领导人无法不正视的。
唐纳森说:“两名候选人都希望能在中国同国际社会合作时,给予北京奖励。然而,万一中国拒绝按国际条规行事,两人都不愿意明确表态。他们的差别只在于程度,奥巴马会比较注重(同中国)建立联系,罗姆尼则会较单向地考虑美国的权益。”
科温顿也指出,中国经济规模之大,已使得它成为全球和美国经济未来最大的未知数。“中国会如何处理其货币问题?它会如何保持其竞争力?它对美国和其他地区的进口产品会抱持多开放的政策?这些都是美国未来外交决策者避无可避的问题。”
科温顿认为,罗姆尼虽在竞选过程中对中国采取强硬态度,但他如真当上总统,不一定会像他说的那么强硬。“我相信他在探索和拟订对华政策时会更谨慎、更圆滑。我不认为,他会和奥巴马有多大不同。”
未来四年,美国新领导人所将面对的外交挑战肯定不止如此。他能否在2014年结束前,完成向阿富汗安全部队移交防务的工作?他应否就伊朗核问题,为德黑兰当局画下“红线”?他能否“重新启动”美国与俄罗斯陷入低谷的关系?他能否确保美国继续在全球事务中保持主导地位?这些都是美国下任总统必须处理的问题。美国这些“内忧外患”下来将交给谁来担负,这固然须由美国选民来决定,可是,其结果却是全球都关注的。因为,美国的“内忧外患”几乎都跟全世界有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