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线上的秘密坑道

撰稿/江迅

     刚写完万余字的封面故事《朝鲜半岛神经战,韩国严防地下坑道突袭》，翌日在自己供职的香港一家周刊上刊登，我还没有看到是日出版的周刊，便已飞去台北。下榻后打开台湾电视，10多家电视台铺天盖地是朝鲜半岛战争一触即发的报导和评述。过了一天，台湾各电视台看了我的报道，纷纷追踪热炒朝韩穿越“三八线”的神秘地下坑道。

     是日，无惧朝鲜半岛战云密布，台湾马拉松好手张嘉哲、何尽平与领队郑世忠等一行4人，于周四经北京转机，顺利抵达朝鲜首都平壤，参加在金日成体育场鸣枪起跑的“国际田联第26届万景台杯马拉松比赛”。除了朝鲜运动员，这场赛事还有16个国家和地区的数十名男女选手参加。

     郑世忠在电话里说：“与去年来这里相比，气氛没有什么不同。赛会接待人员都知道目前的紧张局势，但都认为不会真的发生战争，马拉松赛邀请的运动员，几乎都按原计划陆续抵达平壤。”令人意外的是，国际局势虽然紧张，朝鲜却比一年前更开放和进步。郑世忠说，去年参赛入境平壤时，手机和笔记本计算机都被扣留在海关，出境时才让取回带走，今年却允许携带入境，只是短期的易付卡没有上网功能可用，下榻的西山饭店去年没有提供网络服务，今年有宽带了。

     显然，朝鲜外紧内松。当下，朝鲜半岛波谲云诡，是60年来最为风号浪吼的时期，朝鲜与韩美战事如箭在弦。这是一场神经战，扬威，恐吓，欺骗，假象，刺激，困惑，失常，混乱，敌对双方神经都处于高度紧张状态。这一个月来，朝鲜叫嚣“全面对决战”，韩美也声称到了“关键决断”之际, 尽是一连串骇人听闻的狠话。

     前不久，驻中国的一位韩国外交官对我说：“其实，朝鲜从空中、地面来的进攻，我们都有办法对付，最担心的还是地下。那些被我们称为‘南侵隧道’的地下坑道，我们前后发现过四条，究竟有多少，几十年来至今谁也说不清楚。他们的军队或许已经在我们脚下，不安牌理出牌的北方，一举一动,神神秘秘，这就令人心惊肉跳了。”

     60年前韩战结束，自划定北纬38度的分界线（三八线）以来,朝鲜仍处心积虑要进入韩国,他们挖掘多条深一百多米的地下坑道,从朝鲜那一头，在地下穿过三八线抵达韩国另一头。这条三八线，是长246公里、宽4公里的非军事区，风可以穿过，鸟可以飞越，如果人擅闯这道藩篱，便旋即引来一阵密集枪声。贯穿这三八线的，是令韩国人惧怕的多条“蛰伏”在地下百米的地下坑道。

     我曾进入过被称为“第三坑道”的地下秘密坑道。记得，当时据韩国外交通商部一位官员介绍，这条地下坑道是1978年10月被发现的，由一名叛逃韩国的朝鲜情报官揭秘后，经艰难挖掘才暴露于世的。坑道已经挖空而逐步在地下推进，最近一头距离首尔仅45公里。这令韩国方面吓了一跳。

     这条地下坑道位于板门店南侧4公里。步入第三地下坑道前，韩方军事人员要求记者戴上安全帽。据介绍，地下坑道深70米，宽2米、高2米，总长1600多米，为防地道内积水，整条坑道以五度之差北低南高。据说，这条坑道能在一小时内通行近万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坑道洞口壁上涂抹迷彩色，持枪军人守卫着。坑道内步行一段路后，便被安排坐上轨道车，坐车不到3分钟，估计车行三四百米，下车再往前步行，地道内阴暗潮湿，灯光黯淡，坑道内壁是暗红色花岗岩，地面用废旧轮胎裁割后铺成。在坑道里，头顶上的石块渗着水。步行不到三四分钟，就被厚厚的铁门和乱麻似的铁丝网挡住去路，铁门背后就是朝鲜的地盘，跨过去就“越界”了。

     第一条地下坑道是1974年被发现的。一天清晨，一支美韩组成的巡逻小分队在三八线附近的树丛中穿行，一名韩国士兵蹲下“方便”之际，感觉脚下似乎有异动声响，警觉的他赶紧向上报告。经多番寻觅、勘探、挖掘，一段深50米、长三四千米的南北向的地下坑道呈现眼前，地道南向距首尔仅60多公里。地下坑道里布电线和灯泡，令人意外的是竟然还有轨道和轨道车。据韩方估测，地道的宽度和高度，能在每小时通过近千人的武装军队。

     发现第一条地下坑道后几个月，朝鲜一名地道工程技术人员叛逃韩国，在他指引下，翌年3月，韩国当局发现第二条地下坑道。这条地道的容量是第一条的两倍，总长3500米，最深处有160米。接着就发现第3条地下坑道。第4条是1989年5月发现的，在地下深一百四五十米，总长2000多米。朝鲜一贯重视“地下工事系统”，早在1971年，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日成声称，“一条地道的作用胜过10颗原子弹”。

     据韩国情报部门掌握的情报，这样的地下坑道应该有10多条，但至今大部分未被发现。几十年来，这神秘通道令韩国民众心里总是不踏实,正密切监控地下动静，应对从来不按牌理出牌的朝鲜的“进攻”。

     朝鲜半岛像是个火药桶，一点火即大爆炸，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引发军事冲突。不过，谁都不想打仗，在这场风雨中，美韩已开始对朝战略“急剎车”，频频对平壤的威胁言论“降温”，以免刺激朝鲜而激化半岛紧张局势。美国国务卿克里日前已抵达韩国，美国与韩国都透露出愿意与朝鲜对话的意愿，就寻求和平化解半岛紧张态势释放缓和信号。当前，虽剑拔弩张，但和平解决争端的可能性依然存在，是战是和，是荣是辱，关键是美国和朝鲜，朝鲜半岛看似“山穷水尽疑无路”，但睿智的相关各方，总能引领走出绝境而“柳暗花明又一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