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首相“抗疫”亲笔签名信 婆婆那些英国老人好像听话多了

　　英国的病毒死亡人数在本周星期三首次几乎过千。虽然检测能力不断提升，增加了确诊人数，但是死亡人数上升无疑是更真实的恐惧和提醒。

　　两个星期的封城禁足之后，尤其是一个星期前首相约翰逊等高层被确诊感染，英国的民众抗疫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很多人在政府和慈善机构的呼吁下，在英国国民福利和经济强大支柱NHS（国民医疗服务）的感召下，摒弃政见前嫌，空前统一地支持政府，希望尽快渡过难关。

首相给民众写信是无奈，也是一种心理战术

　　约翰逊从“有个性”，似乎逐渐变得有感召力了，甚至具有了一点独特的个人风格和魅力。抛开他一贯充满政治家激情的公开演说和号召不说，就他在英国传统政治文化和习俗引导下所做的几件事，可能会成为他抗疫政治生涯的可圈可点的部分。 首先是我那70岁、已经被诊断有点老年痴呆前兆的婆婆大人突然在星期一一大早就电话我们，有点感动但明显又有些不屑和不愉快地说：“你们猜什么？！今天收到一封来自约翰逊签名的信，恳请我们好好呆在家里，严格禁足。” 她开玩笑说：“老年人会收到这样的信，而我有朋友上星期就收到了，显然约翰逊知道他们比我老多了。”我婆婆数次感叹了大家共度时艰的不易，也说她觉得约翰逊这次也很不容易。想我婆婆当年可是叱咤风云的律师，她看很多政治家都是精英骗子，并且每次见面都要和我激辩政治议题，不赢绝对不放我走的厉害角色。如今退休十年温和如此，大概也是受了时势和年龄的影响，让人更加悲悯。首相的一封信，让她动容。我们数次苦口婆心劝她老实在家隔离，她都在敷衍，现在好像听话多了。至于那不屑的部分，原来是我婆婆和她那些老年保龄球俱乐部的朋友们，在开了个线上聊天会之后，一致认为，这个耗费了财力物力，看似沿袭传统的签名信，有那么点无中生有和看人不起之嫌。他们那批七八十岁的老朋友们都说：噫！首相难道认为我们老到不能看电视，不懂上网了么？！

　　尽管如此，我婆婆在我们的故作艳羡之下，迅速拍了首相来信的照片，让我们看看。

　　几乎在同时，英国大部分民众都收到了类似的来自首相的来信，敦促大家沉住气，继续冷静面对病毒，保持居家隔离，减少感染机会，为保留NHS力量给最需要的人。也有很多人和我一样，听说这一封封发到各家的纸质信件，竟然耗费了500多万英镑的人力财力，不由怀疑这是不是在危难时期的无奈之举，或者也许是一种心理战术。

　　这让人焦虑的处境，把所有人都推在了病毒的危险之前，试探风险。在这个时候的一封简单的信，真实地拿在手里，也许就是一种安慰和保证吧。

全民焦虑时，温情最易得民心 

　　封城命令下达初期，一个小女孩给约翰逊写信，表示她理解禁足命令，因而也接受了她生日聚会被取消的事实。同时她提醒首相勤洗手。彼时正是英国疫情开始恶化初期，大家都期待用勤洗手能堵住病毒的传播。

　　小女孩的一封信让人理解了孩童和普通人在大环境下的屈服理解和调整态度。约翰逊真诚的亲笔回信更让这温情扩散，焦虑得以缓解。

　　很多天后，当约翰逊自己被感染，甚至之后不得不入院救治的时候，人们不再纠缠于他脱欧时期的鲁莽，暂时不责备他所代表的保守党治国时对国民经济和底层民生发展不力，甚至有人开玩笑说他给小姑娘回信时笔迹潦草幼稚，都在网上被人喝退。

　　很多当了父母的人，听说首相病情加重后，推己及人，想到他未婚妻还怀着孕，而每天都不可遏止地死人，为家庭和国家计，人们都希望约翰逊早日康复。星期二晚上，继全国民众两次在晚上8点为NHS员工鼓掌加油感谢之后，这一次是为了首相加油祝福的鼓掌。虽然没有之前的两晚响亮，但这一刻，让人同时心生悲凉和感受温情。病毒面前没有尊卑，全民焦虑时，温情最易安慰人心。

天下医护同一仁心和责任 

　　制度和文化的不同，使得英国的封城禁足其实跟中国在制度细节和执行上相去甚远。从首相耗资570万邮递纸质信件这件事，就能多少看出要说服民众遵守禁足政策在英国并非易事。在刚刚过去的一个非常温暖的周末，无数人在公园晒太阳，去郊区骑行远足。执行禁足监控管制的警察最大的权限就是开张罚单。

　　对病毒摧毁能力和惨烈后果感受最深的还是那些在抢救一线工作的医生和护士。好多医护人员只好通过一己之力，利用社交媒体呼吁大家呆在家里。伦敦附近一家医院的护士在下班后，泪流满面，请求大家看看她的脸，听她的话呆在家里。她说：“你只要不出门，病毒是不会来找你的。“ 她很辛酸地说到他们医护已经是拼尽全力，濒临底线，但责任使然，他们还是每天打起精神，按时出现去拯救生命。

　　医生和护士虽不能详述病房惨状以警示民众，但很多人以自己的疲惫伤痛甚至绝望来现身说法，也是让人感同身受。首相来信，医护满脸泪水和伤痕，集体对不守禁足规定的人的劝诫，一国领导病情加重入住NHS常规医院，一切都是悲伤与温情同在。

　　像所有生活一样，每一个人都在痛苦中挣扎，在温情下努力着。

　　当时在中国医护脸上的伤痕，此时也出现在奋斗一线的英国医护脸上。共此伤痕，同一仁心。等此次灾难过后，我最想采访的是那些数以万计、正在参与全国各个NHS治病救人工作的医学院尚未毕业的学生。这些像战争时期突然投笔从戎的年轻人，在这个完全与真正的战争时期不同的环境下，有着怎样的对勇气和责任担当的理解。

　　我注意到了一则令人感动的媒体消息，也许更可以说服民众更自觉更坚定抗疫。也是在更艰难时刻来临之前对大家的激励——

　　印度裔前英国小姐Bhasha Mukherjee在国家和NHS危难时期，决定放弃家庭生活，重披医生战袍，回去治病救人。

　　很多英国民众，也许包括自己亦深受病毒折磨的英国首相约翰逊，可能没有料到几个星期之后，英国单日死亡人数近千，总数超过7000。在最终胜利之前必然会经历最糟的时刻，好在有无数人在努力，努力遵守，努力救治，努力让温情继续，努力活下去，努力让一切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