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21首飞，但霸占不了天空

　　当地时间11月10日，美国空军下一代隐身战略轰炸机B-21“突袭者”，在加利福尼亚州帕姆代尔的美国空军第42航空工厂本场进行了首次试飞。这是B-21型战略轰炸机01号原型机在2022年12月2日正式公开亮相后，在其研发过程中实现的又一个重要工程节点。

　　作为美国近30多年来研发的唯一一款新型隐身战略轰炸机，B-21被称为“全球第一款六代机”，也一直受到世界各国军事界和军迷们的广泛关注。这次首飞成功，再度引发了外界对其战场运用、战略影响等一系列猜测。

“突袭者”更多细节曝光

上图：美国航空爱好者拍摄的B-21首飞画面。左图：B-21执行任务场景的艺术想象图。其外形沿袭了B-2的飞翼造型设计，也与当前正在发展的先进无人机外形相近。

　　第一架B-21“突袭者”轰炸机于11月10日从加州帕姆代尔的空军42工厂起飞，在一架F-16型战斗机的全程伴飞下，飞行90分钟后在加州爱德华兹空军基地安全降落。根据首飞惯例，飞机在起飞后未收起落架。

　　环球网转引美国“空军与太空部队杂志”网站文章称此次飞行实现了诺斯罗普·格鲁曼公司和美国空军关于新型隐形轰炸机将于2023年年底前试飞的承诺，并为美空军签发该轰炸机初始生产合同扫清道路。该网站还称，航班跟踪网站显示，这架飞机当时在帕姆代尔和爱德华兹之间“徘徊飞行”，转了很多圈。飞行的持续时间表明，这次飞行可能已经进行了更多测试，以评估飞行品质。

　　“航空学家“（TheAviationist）称，这次首飞延续了1989年7月17日B-2隐形轰炸机首飞的足迹。当年B-2也是从诺斯罗普·格鲁曼公司位于帕姆代尔42号工厂的跑道起飞，并在112分钟后着陆在爱德华兹空军基地，随后在第420飞行测试中队进行开发测试。该中队于2019年重新启动，将规划、实施、分析B-21的所有飞行和地面测试，并得出最终报告。

　　有媒体报道，美国空军事先并未公开这次首飞的时间，但大量美国军迷、航空爱好者似乎已经事先获知了B-21首飞的消息并在爱德华兹空军基地外现场蹲守，拍摄下了大量B-21型轰炸机首飞的图片和视频。长期处于高度机密的状态的B-21的很多细节，也通过网络上的这些视频和高清图片被曝光，成为军迷和军事专家热烈讨论的话题。

　　亦有人根据图片和视频进行分析称，首飞的B-21用一条很长的“电线”， 拖了一个漏斗型的物体，这其实是初始飞行测试的正常装置，叫做拖曳锥或者静压拖锥，用于在不受飞机干扰的气流中测量静压，用来校准飞机上的空速管和静压传感器，是对安装在飞机左前下方的飞行测试空气数据探头的补充，也是为B-21初始飞行测试活动收集精确数据的关键仪器之一，会在试飞结束后拆掉。

　　B-21的气动外形更接近一些无人机的设计，更简洁。中央机身两侧进气道的唇口放弃了此前B-2的锯齿状设计，而是低矮的接近于埋入式进气道的设计，正面看就一条缝。机身后部也变成了W型，尾喷口和B-2有很大继承性，但放弃了锯齿形海狸尾，改为简单的矩形尾，更加扁平。外界猜测，B-21可能装备两台F-135涡轮风扇发动机，加力推力19.5吨，中间推力12.7吨。

　　有文章分析称，进气道上方的奇怪“角”有人猜测它们是附加的大气数据传感器甚至雷达反射器，但这其实是相对较大的三角形辅助进气门，从进气口向后垂直打开，为B-21的发动机提供额外空气。这些三角形门从主进气口向后垂直打开，使得B-21在地面滑行以及起飞和降落时呈现出独特的“角”或恶魔般的外观。

　　有分析称，B-21轰炸机采用了跟B-2类似的开裂式方向舵，通过两侧相邻副翼舵面上下差动，机尾取消可动舵面，说明其承担的将是高空隐身打击，而不是低空渗透。B-21隐身涂料也从原来的深黑转变成了灰色，显示其涂料的成分可能发生了转变，会有更好的隐身性能与更好的可维护性能。

　　B-21巨大的“鸭嘴”前缘和机头非常明显，驾驶舱的窗口形状更类似于蝙蝠侠的标志，侧面则是长条菱形设计，这种设计主要用于提高雷达隐身特性。

　　此外，B-21的主武器舱比B-2小得多，其有效载荷能力可能还不到B-2的一半。B-21可能会携带一枚，而不是像B-2那样携带两枚大型钻地弹（MOP）。对于MOP来说，B-21的武器舱可能太小，因此不排除由一种新型、更小的钻地武器取代。与B-2相比，该弹舱可能会更加“智能”，并且更容易针对不同武器进行重新配置，利用飞机的开放式架构系统，更轻松地集成新武器、诱饵和空射无人机。另外，B-21的主弹舱两侧还有较小的副弹舱，可以搭载新武器，其中包括用于自卫的先进空对空导弹和用于进入严密设防地区投放的“防区内攻击武器”。

美国轰炸机群的新秀

上图：B-21隐身轰炸机于2022年12月2日首度对外公开亮相。

　　在过去十几年里，美国军方主导研发的各种先进武器项目，一而再，再而三的遭遇挫折，例如美国海军曾经引以为傲的“由海向陆”战略下诞生的DDG1000驱逐舰、美国陆军强调“快速部署”能力而推出的“斯崔克旅”装甲战车等。在这一系列的失败项目中，B-21是为数不多的能够走到最后的武器项目，同时该机对于维护美国霸权而言也有着重要的意义。

　　B-21项目源于美国空军对其日益老旧的战略轰炸机机群效用的担忧。美国空军目前虽然拥有包括B-1B，B-52H以及B-2三款战略轰炸机，但这三款轰炸机均拥有明显的缺点。

　　B-1B跟B-52H虽然能够挂载一定的防区外打击武器，但其缺乏隐身能力，突防能力差，尤其是老旧的B-52H轰炸机，在现代的防空武器面前基本不具备自保能力。而B-2轰炸机虽然拥有隐身能力，但成本高，数量少，维护复杂，出动率低，且无法挂载防区外打击弹药，在反隐身雷达发展壮大的今天，B-2的隐身性能也大幅下降，同样无法做到有效的突防。

　　随着东方大国的崛起，在西太平洋地区，中国火箭军的导弹以及轰-6H挂载的高超音速导弹，均能有效在防区外打击美军基地以及军舰，特别是关岛基地就在东方大国弹道导弹射程之内，美军轰炸机极度缺乏安全感，更谈不上展示什么威慑能力。美国空军的战略打击能力正处于肉眼可见的下降状态，让美国空军愈发显得“焦虑”。

　　退役美国空军上校杰弗里·菲舍尔曾对媒体表示， 美军机群中现有的轰炸机正迅速老化。B-52轰炸机的飞行生涯已接近一个世纪，1987年研发的B-2轰炸机也正呈现老态。他说：“虽然看上去不是太老，但要维护与躲避雷达有关的技术是一项挑战。”

　　此外，B-2轰炸机的高昂成本，也让美国空军希望用一款更小更便宜的隐形轰炸机来取代B-2的地位，还有助于取得数量规模优势。据悉，每架B-2轰炸机的成本已经超过10亿美元，B-1和B-2轰炸机每小时的运营成本分别为6万美元和6.5万美元。美国《空军与太空部队杂志》称，按现价计算，预计每架B-21的成本约为7亿美元，价格差异十分明显。

　　B-21项目始于2004年，当时美国空军计划研制下一代轰炸机计划，用以取代老旧的B-52轰炸机，新型轰炸机最初被命名为LRS-B，为远程打击轰炸机，计划在2018年服役。2015年，诺斯罗普·格鲁曼与美国空军正式签署研发制造合同。2016年2月26日，美国空军正式赋予“远程打击轰炸机”B-21的代号，意思是指21世纪的新型轰炸机，与此同时美国空军也发布了首张B-21的想象图，并将其命名为“突袭者”，名字来源于二战期间美军对日本东京的“杜立特空袭行动”。

　　由于极高的保密等级，B-21一直没有公开任何真机画面。直到去年12月2日，美国空军和诺斯罗普·格鲁曼公司在帕姆代尔工厂举行发布会，正式公开了B-21新型战略轰炸机，时任美国国防部长奥斯汀亲临现场，揭开了B-21的真正面目。

　　诺斯罗普·格鲁曼当时就将B-21称为“世界上第一款六代机”，称B-21采用新一代隐身技术，具备先进的网络能力，开放的系统架构，将执行“最复杂的任务”。分析认为，相较于B-2轰炸机，B-21轰炸机具备更强的隐身能力和协同作战能力，综合作战能力更强。

上图：B-21采用下一代隐形技术和开放系统架构开发，将成为美国轰炸机机队的骨干。

关注“穿透性制空”理念

　　一般来说，轰炸机不会参与代数划分，只有战斗机才会有比较严格的划分。很多人可能认为B-21只是B-2的简化版，为何它能戴上“首架六代机”的头衔？

　　与B-2战略轰炸机相比较，B-21轰炸机很有优势。其一，B-21采用了更先进的设计以及材料，还采用了石墨等各类吸收雷达波的隐身材料等方式，隐身性能要比B-2轰炸机更胜一筹。其二，B-21可能会使用推力矢量技术弥补因气动布局出现的问题，促使B-21轰炸机在拥有极佳隐身性能的同时，拥有优秀的航速以及空中机动能力。其三，B-21的制造成本在一开始就进行了控制，这也意味着B-21出现战损后，也能够实现大规模生产从而快速补充战略打击能力。

　　美国空军发言人安·斯特凡内克表示，对B-21的飞行测试是提供“可生存、远程、穿透性打击能力，以阻止针对美国、盟国和伙伴的侵略和战略攻击”的行动中关键一步。

　　中国的一些军事专家认为，美空军发言人所说的“可生存、远程和穿透性打击”，体现了美国空军对B-21轰炸机寄予的期望。可生存，也就是为了在强对抗环境下，能够生存下来，实现有效突防，这依赖于B-21的高隐身和电子战系统。远程则赋予该机在远离战区的机场起飞的能力。

　　实际上，B-21之所以能破例被授“首架六代机”的头衔，关键在于其身上所体现出来的全新的作战理念，尤其是“穿透性制空打击”。 所谓穿透性打击，就是要突破对方的战斗机和地面防空系统的拦截后，进入对方纵深，对目标实施打击。专家表示，该机“穿透性打击”的作战方式尤其值得关注。

　　美国空军从30多年前的海湾战争开始，就在实践如何通过空中作战击败对手。不过，美军推演发现，要与一个训练有素、拥有规模巨大的四代机群、要地/野战防空系统和一定五代机的强大对手交战，现有装备和战术理信完全没有掌握制空权的把握，F-22、F-35这类隐形战斗机，并不具备独自迎战大国防空体系的能力。

　　为此，以全向隐身能力、尖端传感器和数据链通讯为核心性能的B-21，就被视为解局的关键。美国空军的“穿透性制空”，也正是围绕着B-21的特点而琢磨出的新理念。

上图：2022年12月7日，美军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米利（左）与美国国防部长奥斯汀出席相关会议，认为美国想要维持霸权，需要利器。

　　美军为了满足未来在高度防空威胁区域执行突防任务的作战需求，会着重强调这款轰炸机的多用途性以及信息化能力。B-21除了执行隐身轰炸任务之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定位，那就是能够携带远程空对空导弹，并从其他五代机、六代机那里接收信号，对敌方战斗机发动“先敌发现、先敌打击”。同时B-21还是最主要的“无人机母舰”，依靠其搭载的各类智能设备，B-21未来能够与大量无人机进行协同作战。

　　在美军的设想中，在第一波空中打击中，先由B-21携带24枚或者数量更多的远程/超远程空空导弹，配属具备隐身能力、携带适量载荷、搭载高性能传感器的远程无人作战航空系统（UCAS）前往战区。在侦察到对手空中战机后，先由B-21发射空空导弹击落对手，再视情况由B-21或无人机进行第二轮打击。

　　在清空对手空中防御后，后续跟进的B-21和其伴随UCAS，随即以高精度制导炸弹，远程攻击对手地面防空系统、机场。反复进行几次打击后，等对手防空系统崩溃，像F-35等战机就可以抵达战区，对港口、交通枢纽和战略储存仓库等目标，进行进一步打击。

　　换句话说，B-21是凭借自身性能，在对手的防空网上“穿透”出一条空中通道，为后续攻击提供安全基础，这与以往美军追求战区绝对制空权截然不同，因此才被称为“穿透性制空”。更重要的是，B-21在这种情况下，不需要战斗机伴随作战，它本身就可以独自（有UCAS配合）在战区一线活动，与以往生存力脆弱的轰炸机截然不同，这才会被美军视为“全球第一款六代机”。

　　有人根据目前公布的数据推测，B-21轰炸机载弹量约为13吨，作战半径不小于3200公里，航程达到了9000公里。虽然总载弹量相比B-2下降了40%，但由于集成的新技术更多，B-21能够挂载许多B-2无法使用的防区外打击弹药。例如未来将成为B-21主要挂载的AGM-183A高超音速导弹，这也是美国空军如此看重这款轰炸机的主要原因。

　　除了常规弹药，B-21轰炸机同样可以携带和投放核弹药。诺斯罗普·格鲁曼公司称，B-21是美国轰炸机机群的“下一步演化”，为远程使用而设计，据称其结构使之在充当核威慑力量时具有“高度可存活性”。

　　据美媒此前报道，B-21“突袭者”是五角大楼努力实现核三大支柱现代化的一部分，这三大支柱还包括井基洲际导弹和战略核潜艇，其将取代B-2A和B-1B轰炸机，成为美国未来轰炸机部队的“骨干”，并可能在未来半个世纪成为美国武器库的关键组成部分。

上图：美国空军的B-52和B-2轰炸机。B-21将成为这个轰炸机机队的新成员。

亚太地区安全面临挑战

　　有文章称，第一批投入使用的B-21将驻扎在南达科他州埃尔斯沃斯空军基地，而维护工作将在俄克拉荷马州廷克空军基地进行。目前正在生产6架测试飞机。

　　根据计划，B-21在2023年首次试飞后，将于2030年左右形成作战能力，美国空军计划装备100架该型飞机。美国国会的《2021财年国防授权法案》，要求美国空军至少保持225架轰炸机，因此不排除美国空军采购B-21轰炸机的数量会更多。根据美国空军规划，B-21计划在2022~2027财年的采办经费总额达到324.82亿美元。

　　在美空军看来，B-21的巨大优势是，有望为对手带来更具挑战性的困境。B-21将是有史以来最具有生存能力、最致命和最具成本效益的轰炸机。B-21可以在数小时内攻击全球任何地方的任何目标，而且风险远低于美国任何其他力量工具。况且，B-21机队规模越大，其威慑价值就越大。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B-21可以看作是B-1A、B-1B、B-2等美国现役战略轰炸机的综合升级版本，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增强美军所声称的远程打击和突防能力。再加上美国先进信息化技术和核武投送能力的支撑，已经可以决定一场规模适中的局部战争的胜负。对全世界大多数国家来说，这都是一件强大的兵器。

　　随着我国反航母弹道导弹的大量部署，美军航母战斗群已很难靠近2000公里以内。所以美国空军急切希望拥有一款成本低，数量多，维护便利并能在海外大量部署的战略轰炸机，B-21服役后，势必会加强美国在海外，尤其是印太地区对于“敌手”的军事威慑与压迫。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美军在印太地区部署的战略轰炸机，要么是机型太老的B-52H型战略轰炸机、B-1B型战略轰炸机，无论是从装备性能上还是战术运用上，其实都算不上好；要么就是B-2型战略轰炸机，但数量不多，很难完成美军所谓“海空一体战”的作战设想。但B-21战略轰炸机的出现，可以说是改善了这一情况。

上图：2022年9月23日，韩国釜山，美国“里根”号核动力航母战斗群抵达港口，将于9月底在韩国东部海域同韩国军方实施联合军演。航母战斗群在美军中的作用有所下降。

　　美国空军官员曾表示，正在围绕新生的B-21轰炸机重新设计其太平洋作战概念。目前，美国正试图获得印太更多基地的使用权，并在太平洋上建造更长的跑道，这是一项为期三年的名为“敏捷战斗部署”的一部分。美空军围绕B-21这一战略装备的部署，重新构建太平洋计划，是一种预先进行的战略布局。如果B-21部署在所谓“印太地区”，不仅给太平洋地区国家的安全稳定带来冲击和消极影响，而且也给正在崛起的大国，带来实质性威胁和更为严峻挑战。

　　不过军事专家李杰认为，美国要想凭借B-21就打破现有的战略平衡，还是存在很多现实困难的。他认为，B-21虽然先进而且具备较强的隐身和武器载运能力。但毕竟没有太多颠覆性的设计，也就意味着在战力增幅上也有限。他还认为，进攻与防御、隐身反隐身的对抗是一个动态的对抗，B-21在面对拥有完善防空系统特别是比较完备的反隐身作战体系时，就很难进行穿透式打击。

　　美国B-21隐身轰炸机完成首飞，正好赶在中国空军74岁生日前夜，同时也是双方高级政府官员交流的当口，很难说背后没有政治上的考量。不过，“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2016年9月，时任中国空军高层在航空开放活动上回答记者提问时曾表示：“我们现在发展新一代的远程打击轰炸机，将来你会看到的。”这也让我们更期待被外界称为“轰-20”的中国的新一代战略轰炸机的问世。撰稿｜阿 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