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麻的两副面孔：毒品和良药
阅读提示：美国越来越的多州让医疗用大麻合法化，与此同时，科学家也开始研究大麻的化学成分，以发现它是如何来治疗或减轻从脑损伤到癌症疾病的。
翻译｜王馨立
美国科罗拉多州丹佛市健康医学中心综合癫痫计划主任爱德华·马阿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一位大麻研究专家，但几年前，其他神经内科与癫痫病专科医师在调查马阿的患者使用替代疗法的状况时，马阿才发现，他的病人中超过三分一的人尝试用大麻来控制癫痫病发作，马主任坦承：“我完全不知情。” 目前，马阿试图让这个已是科罗拉多州大型却不科学的项目实验，能够更符合科学研究的严谨精神。根据科罗拉多州癫痫基金会的病例报道：一位名叫夏洛特·菲吉的儿童，在服用含有大麻二酚（cannabidiol）的大麻药物之后，癫痫的发作明显减少，这一报道使美国各地患有癫痫且经常发作的儿童家庭开始寻找类似的治疗方法。马阿主任想把这一坊间传闻变成详细的医学资料——他目前追踪监测了150名癫痫患者，他们所服药物的大麻成分与菲吉所服用的都是同一个来源、同一品种。马阿计划利用一年的时间，比较药物剂量与癫痫发作、副作用与患者特性之间的关系，以确定药物在特定状况下的疗效。马阿说：“我目前的态度是先看结果，确定是否有效，然后再试图了解其中的意义。”
了解大麻潜在疗效的机制极为重要，因为美国现在已有23个州与哥伦比亚特区合法使用大麻治疗某些疾病，包括疼痛、恶心与青光眼，其他州也会跟上脚步，其中有4州与哥伦比亚特区也允许娱乐用途的大麻。美国联邦政府虽然还是把大麻列为一级管制药物，归类为“目前无任何确认的医疗用途”，但最近许多研究证据（大多来自试管与动物实验，也有一些是人体实验）指出，大麻活性成分当中的大麻素，除了已知的合法医疗用途外，可能还有其他疗效。大麻素也许可以保护创伤后的大脑、缓解多发性硬化症的痉挛症状，也可降低癫痫发作的几率。更多的初步研究结果也指出，大麻素也许可以减缓恶性肿瘤生长，并减缓阿兹海默症患者的脑部退化。
大麻疗效机制不明
让吸食大麻的人产生迷幻效果的四氢大麻酚（THC）是在1964年分离出来的，之后又找到了几种其他成分，包括癫痫患者服用的大麻二酚，但大麻二酚不会让人亢奋。到了1980年代末期与1990年代初期，科学家在中枢神经系统及免疫系统中找到大麻素与细胞结合的两种受体，并确立其分子结构。大麻素与受体的互动似乎在大麻的各种不同效果中扮演关键角色。（人脑也会生产少量的大麻素并与这些受体结合。）
两种主要受体中，比较常见的一种是CB1，广泛分布于人脑中，而大脑皮质与海马的含量特别多，CB1也会出现在痛觉相关的脑区。调节心跳与呼吸的脑干也有少量的CB1，但因为数量很少，所以不同于鸦片，高剂量的大麻素也不会对心脏或呼吸产生立即危害。
另一种受体CB2主要分布在免疫系统，由于免疫系统会引起发炎反应，而研究指出大麻有抗发炎效果，这就引起科学家的兴趣了！
大麻让人亢奋的化学成分THC与人脑的CB1结合后，会降低或阻断包括麸胺酸与多巴胺在内的各种神经传递物，造成最为人知的亢奋感，通常也会伴随短期记忆的暂时性受损。THC–CB1结合的另外两种著名效应：一是刺激食欲，对需要维持体重的后天免疫不全症与其他需要保持体重的疾病患者是一大福音；二是抑制恶心，这有助于某些接受化疗的癌症患者，此外，THC也会干扰痛觉信息的传递。
近来研究也发现，THC还可能保护神经元免受创伤损害。早期的试管实验以及去年10月发表的临床试验，就指出THC有这样的效果。创伤外科医师杰维·普鲁雷德和他的同事，针对2010年1月至2012年12月之间，在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港湾医学中心的446件创伤性脑损伤案例做了回顾性分析，研究发现THC呈阳性反应的82位患者中有2位死亡，死亡率为2.4%，而未检验出THC的364位患者其死亡率为11.5%，高出将近5倍。研究人员的结论是，若考虑年龄、创伤严重程度以及血液酒精含量等其他因素的话，THC与低死亡率的确有相关，机制虽不清楚，但先前研究指出，THC与大麻二酚也许会增加脑部的血流量，让受损神经元得到所需的氧气与养分。由于这两种药物会抑制麸胺酸，因此还可能防止因脑伤释放出来的麸胺酸过度刺激神经元而产生的毒性。
虽然大麻能减缓痛觉和缩短反应时间，且能使一些人幸免于难，但正如普鲁雷德医师讲的，“大麻对你有好处，也有害处，始终处于中间状态”。最近对大麻进行专题研究的还有美国国家药物滥用研究所，也证实重度吸用大麻（六个月内，一星期至少四次）会导致脑部相关区域受到损害，并降低判断力。普鲁雷德警告切不可如此重度吸食大麻，特别是青少年。“作为一名临床医生”，他说，“我真正感兴趣的是大麻能够帮助我的病人减轻病患，而且它还很便宜。如果一种药物对病人有效果，我们就该继续用下去。”
相关药物正加紧研制
现在药物公司正在从事对大脑思维功能不产生影响的大麻合成药的研制，英国一家制药公司已研制出两种大麻衍生药，即Epidiolex和 Sativex，EP药是一种精炼的大麻酚，用来治疗癫痫，目前正在加利福尼亚大学旧金山分校癫痫中心领头的国防临床试验机构进行测试，并且已获得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的准许，并定名为“孤儿药”；SA药是一种包含有THC和大麻酚的口腔喷剂，已获准在加拿大与其他几个少数国家上市，但美国除外，它用于治疗多发性肌肉痉挛和硬化症，同时也在测试治疗疼痛症。马阿和其他研究人员指出：该制药厂的大麻酚合成药符合疗效且容易控制药的剂量，这一关键因素对许多病例，尤其对儿科病人更为重要。
除了能治疗这些疾病以外，在2014年发表的一篇对动物和细胞研究论文表明，大麻酚还能治疗其他三种疾病。英国研究人员发现，在老鼠身上导入人类乳腺癌肿瘤后，施用THC可使肿瘤缩小，因而THC如果和CB2受体结合起来的话，可阻挠癌细胞生长。美国南卡罗莱纳大学一研究团队发现THC会阻止某些基因的活动力，这可减少因自身免疫病而引起的炎症。南佛罗里达大学的研究人员在实验室对细胞研究显示：低浓度的THC可降低β-淀粉样蛋白的产生，而这种蛋白形成的血小板大量涌现在阿尔茨海默氏患者的脑部，但科学家要真正了解THC于这类病人的医疗机制，还需要好几年。
对于86岁的哈佛医学院精神病学名誉副教授莱斯特·格林斯本来讲，对这些新发现虽不惊奇，但也令他欣慰，他是美国大麻医学治疗的教父级人物。在上世纪60年代，他就用大麻来治疗他儿子因化疗而引起的恶心，1921年他还著书介绍大麻的医疗效用，后经过数十年的研究和争论，他仍坚持自己的观点，他说现在是时候了。他还指出，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大麻被列为美国国家药物学的药物之一，但在1942年被取消。他预言：如果将其重新入列美国药典的话，大麻将是最安全、毒性小、疗效广的药物之一。
链接：药用大麻你可能不知道的八个事实
1. 最初，墨西哥人把大麻用于低质量的烟草中。
2. 4700多年前中国就开始种植大麻，用它给人治病和放松。
3. 在美国20世纪初期，有20多个含有大麻的处方药在药店出售。直到1942年用大麻作药物的现象变得十分普遍，印度大麻被美国药典所收录，考虑其药用有效性，把它编入医药大纲。从1937年到1942年联邦政府为每盎司此类药物收1美元的税。
4. 有超过20000个关于大麻的研究，其中，大约有100种对人类有益的医疗价值。
5. 根据一项联邦协议，密西西比大学的研究人员为研究而栽种的大麻，必须在国家药物滥用研究所监管下清除。
6. 大麻含有近500种化合物，其中有60多种大麻酚。
7. 美国的14个州和哥伦比亚特区开始了药用大麻合法化的进程：例如阿拉斯加、加利福尼亚，科罗拉多、夏威夷、缅因、密歇根、蒙大拿、内华达、新泽西、新墨西哥、俄勒冈州、罗得岛、佛蒙特和华盛顿。但在这些州的病人使用、种植或拥有大麻还是有被起诉的可能。
8. 联邦法律禁止医生违反规定提供含有大麻的药物给病人。但在2002年美国最高法院支持上诉法院的裁决，认为医生给病人提供口头或书面使用药用大麻的建议是受法律保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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