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时代的奥运英雄

　　“杨倩赢了！中国队拿到了东京奥运会首金，比赛结束了！”北京时间2021年7月24日上午，2020年东京奥运会射击女子10米气步枪决赛，中国选手杨倩为中国代表团射落东京奥运会首金。

　　多年以来，中国代表团的奥运首金，已经与女子10米气步枪这个项目产生了深深的关联。因此杨倩在东京夺冠，可谓继承了2004年杜丽和2012年易思玲的光荣传统：中国人又一次率先站上了奥运会最高领奖台。

　　一个有意思的细节是，决赛中杨倩在打完最后逆转对手的一枪后，或许是她太淡定，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夺冠。而当杨倩回首望去，后方的教练已经高举双手，欢呼雀跃！为杨倩庆祝胜利的教练，正是17年前在希腊雅典，为中国代表团射落奥运首金的杜丽。

　　对于四年一届的奥运会，杜丽无疑算得上“老人”。杜丽从雅典奥运会勇夺女子10米气步枪金牌，到北京奥运会“丢首金”后顶住压力，再取女子50米步枪三种姿势金牌，之后是作为“老将”继续出现于伦敦和里约的奥运赛场，杜丽以运动员身份参加了4届奥运会。而在今年，身为教练的她，依旧没有缺席奥运会。

　　如果从第一次参加奥运会开始算起，今年39岁的杜丽，目前人生中有将近一半岁月都有奥运印记。在中国，像她这样的跨越时代的“奥运英雄”还有很多。

昔日“王子”的时代跨越

　　1984年洛杉矶奥运会，许海峰在男子手枪60发慢射中夺得金牌。这是中国奥运史真正意义上的首金。此时的杜丽年仅2岁，应该还没记事。

　　在洛杉矶奥运会上，身着红色背心、白色长裤的李宁，每一套动作轻盈又不失难度，每一次落地都平稳而有力，落地后更是向观众展示了他那标志性微笑。最终，自由体操、吊环、鞍马三块金牌都被他一人独揽。人体力量与美学，在这位来自中国的“体操王子”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在那届奥运会中，中国代表团总计获得15枚金牌，而李宁一人就在体操赛场上拿下三金两银一铜六枚奖牌，成为该届奥运会奖牌最多的运动员。哪怕在今天看来，这依然是难以撼动的成绩。

　　不过，就像大部分体操运动员一样，李宁作为运动员参加奥运会的次数有限。经历过1984年的巅峰，“体操王子”在参加完1988年汉城奥运会后便宣布退役。

　　和大部分职业运动员退役后的去向不同，李宁在离开赛场后选择了另一条非常“小众”的道路——创业。退役第二年，李宁便开始朝着自己的另一个梦想而努力：他想做出一个中国自己的运动品牌。

　　“当年每次在国外比赛，我常常因为穿着外国品牌的运动服而被误认为日本人、韩国人，那时我就在想，什么时候能穿着中国人自己的运动服出现在国际赛场上。”早年间，李宁在创办自己的运动品牌时说道。1990年，他在广东注册成立了以自己名字命名的李宁体育用品有限公司，一个属于中国本土运动品牌的跨时代故事由此开始书写。30年后，李宁实现了营收与净利润的双增长，在国产运动品牌中已是头部企业。

从“铁榔头”到郎导的变与不变

　　就在李宁退役的同一年，郎平已经完成了在美国的学业，远赴意大利，为摩德纳女子排球队打球。

　　上世纪80年代，中国女排成为国人最普遍的时代记忆之一。那会，不少中国人都记得1984年美国洛杉矶奥运会难忘一幕：郎平领军的中国女排姑娘在座无虚席的长滩体育馆，直落三局，打败了东道主美国女排。正是从那时起，郎平被中国观众亲切地称作“铁榔头”。

　　之后24年里，除了中间短暂回国，在女排陷入低谷时成为教练带领球队拿到1996年亚特兰大奥运会银牌，郎平大部分时间在海外，消失在国人视野里。直到2008年北京奥运，一场排球比赛再次令她成为观众的焦点——郎平执教的美国女排，对阵东道主、卫冕冠军中国女排。最终，两队鏖战五局，美国队以3比2打败了中国女排。

　　虽然当时郎平作为美国队教练，带队击败了中国女排，但中国民众给予郎平的更多的还是理解。而从那以后至今，郎平以一种“落叶归根”的方式，续写自己以及中国女排的奥运英雄故事。

　　2009年结束了美国女排执教，郎平受邀回国，成为广东恒大女排主教练。此后几年时间，恒大女排在国内联赛中难逢敌手，横扫各项赛事的冠军。然而，与此同时，中国女排在国际赛场上却接连受挫，纵使教练换了又换。

　　于是，就像郎平自己所言，“一切都像是命运的安排”，她再次在中国女排陷入低谷时接手了这支队伍。郎平在自传中如此形容当时“再度出山”的心情：纠结与爱护。纠结是因为别人都很担心自己的身体，而爱护则是觉得为了中国女排，这次一定要出来。“排球需要振奋、需要改革、需要有一个领头人物。老女排就剩我还在第一线了，感情上我觉得应该为排球出点力。”

　　在郎平的指导下，女排逐步完成了新老交替，并很快迎来了这支队伍在奥运赛场上的又一次“盛放”：里约奥运会，在小组赛开局不利的情况下，中国女排却愈战愈勇，连克巴西、荷兰、塞尔维亚等世界强队，时隔12年再度夺取奥运金牌。赛后有人问，女排精神是什么？郎平说：“女排精神不是赢得冠军，而是知道不会赢也竭尽全力。”

　　2021年东京奥运会，已经61岁的郎平率领中国女排再次征战奥运。

不放弃，前方会有辉煌等你

　　北京奥运会上，中国女排输给郎平率领的美国队前一天，杜丽刚刚夺得女子50米步枪三种姿势金牌。没有人比她自己更能理解这枚金牌的来之不易。

　　时间再往前4天，杜丽在承担夺首金任务的女子10米气步枪决赛中只获得第五名，这与赛前人们的期待有所差距。比赛结束后，杜丽一边哭泣一边说道：“第一次流泪，不全是因为拿不到金牌而难过，而是很多人都在关心我，我觉得对不起大家。”

　　在当时，很多人一度觉得这次北京奥运“丢首金”的失利，会是杜丽运动生涯的终点。没想到的是，这不是终点，更像是一道分水岭、一次中场休息。4天之后，杜丽在女子50米步枪三姿决赛中夺得金牌。夺冠后，伴随着现场观众的欢呼，杜丽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回过头来，笑着高举双手向观众致意，然后深深地鞠了一躬。

　　1982年，“体操王子”李宁开始在世锦赛崭露头角，中国女排首次拿下世锦赛冠军，当年，杜丽在山东淄博沂源出生。刚上初中第一天，沂源县体校到学校选拔射击苗子，年少的杜丽在“迷迷糊糊”中被当时的教练周士兵选中。

　　县体校艰苦的训练环境没能掩盖杜丽在射击上的绝对天赋，两年后她顺利地进入到淄博市体校。随后她和那些天才故事所描述的一样，从地方队到国家队，一步一脚印不断成长。

　　在雅典奥运会之前，杜丽已经在2003年射击世界杯克罗地亚站上拿到女子10米气步枪冠军，并打破了世界纪录。一年后的雅典，杜丽成功为中国代表队夺得首金。

　　此后的几年时间里，杜丽更是延续了自己的良好状态，在国内外各项重大赛事中拿下冠军，其中不乏射击世界杯总决赛冠军。因此，在北京奥运会到来前，很多人相信她依然是中国代表团首金的有力争夺者。

　　但竞技体育从来都没有“稳赢”，更何况意外时刻存在的射击项目。不过杜丽在北京奥运会上从大悲再到大喜，令她的奥运生涯开始有了“不放弃”的色彩。于是4年后，“老将”杜丽又出现在伦敦奥运会赛场。这一次她资格赛成绩为第13名，没能进入决赛。之后，她向国际射联申请退役。

　　离开射击场3年后，杜丽仍难以放下心爱的枪。于是距离2016年里约奥运会仅剩下一年时，她宣布了回归。随后的几个月里，杜丽一举拿下两个项目的奥运名额，并最终在里约射落一银一铜。

　　与其他职业竞技运动员巅峰期往往只有几年相比，射击项目的运动员往往显得更“长寿”。但是作为运动员，杜丽能够参加4届奥运会，甚至还能够在离开赛场后又上演“英雄归来”的戏码，又不仅仅取决于项目本身的特殊性。来自家庭的支持，在杜丽看来同样重要。如今熟悉中国射击的观众谈论这一点时，难免会提及杜丽的丈夫，射击名将庞伟。

　　就在杜丽指导杨倩摘金之后三天，庞伟和上海小将姜冉馨合作，夺得东京奥运会射击10米气手枪混合团体金牌。跨越时代的英雄，传奇正在继续……（记者 王仲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