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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公分之外》: “你在哪里?”

日期:2012-01-16 【 来源 : 新民周刊 】 阅读数:0

一块重达150吨的陨石砸向了亨利,使得他和自己——确切地说,使他和现实世界——发生了91公分的偏离。亨利悬浮在离沙发椅91公分的半空中,向心理医生寻求答案,无果;然后追逐陨石的第二次撞击,却发现自己产生了更严重的偏离……
  苦苦营生的亨利——或者说是导演,最后陷入孤军奋战的黑暗里。Jeremy Clapin在这部动画短片《91公分之外》的片尾忍不住感叹道:“献给那些和我一样不被理解、不能被理解的人……谁能告诉我,该怎么做才能跟你们沟通。这无法逾越的隔阂,我该怎么克服?”这样的叙述方式和这样的感叹,都在提醒我们,这就像另外一部《变形记》(其外延可能还没有卡夫卡的版本那么丰富),只不过荒谬的情节换了一种形态发生:不是人变成了甲虫,而是发生了错位与偏离。
  然而没关系,一个作家可能会终其一生不断重复某个心爱的主题,而一个有意味的主题更是逃不过被几代人重复演绎的命运——只要演绎本身具有想象力、能够自圆其说就可以了。我喜欢错位与偏离所传递的象征性。这样的演绎让我想到人性的“罪”。什么是罪?翻开《新约》,我们可以找到一大堆丑陋的名词来讲诉人性的各种缺点:贪婪、嫉妒、仇恨、傲慢、虚妄……它们隐没在我们的性格深处,甚至让我们习以为常、不以为意。然而对于“罪”,还有一个更为简单的解释:偏离靶心。
  跟亨利的错位不同,罪所偏离的靶心不是物理意义上的世界和自己的身体,而是上帝本身。顺着这一逻辑,我们为这一大堆丑陋的名词找到了滋生的源头:因为我们偏离了神;同时,我们也不断承受着这些丑陋的罪盘根错节的后果,更加远离了神,更加偏离了靶心。
  每一个精神病人都以为自己心理健康,而每一个心理健康的人都知道自己其实是一个精神病人。在这个大部分人都不觉得、不承认自己有问题的时代,我觉得错了位的亨利实乃一个有福的哀恸之人:因为他知道自己有病,渴求医治,寻求医治。
  但是,亨利的问题不仅仅是孤独与理解的问题,更是坐标的问题。错误的参照系,让亨利只是自觉有病,却发现不了病的症结(他以为一切始于那块从天而降的陨石)。
  其实,我们大可不必对世界耿耿于怀,所有外向性的问题都可以找到内向性的回答。大约一个世纪前,英国的知识分子在媒体上进行了一次关于“这个世界问题所在”的讨论。G.K.切斯特顿的回答很短:“在我。”
  这就好像远牧师在他最新的微博里说的:“当一个人说‘我没有问题’的时候,他一定出了问题。当一个人说‘问题不在我’的时候,他就是问题所在。”
  每个人都希望不孤独、被理解,然而除了那位连我们头发都细数过的神,人是无法被旁人理解的,甚至我们自己也不理解自己。而在我们的内心,其实有着一种更深却不为我们所知的渴望,那就是被接纳、被医治。在短片的最后,我们听到亨利在黑暗里无助的呼声:“我在这里。”导演没能为他的主人公找到解决之道,可能也没能为自己的人生找到答案。
  我想,答案的错失,可能在于我们一开始就错失了问题。
  那个问题起于很久很久以前的伊甸园。亚当与夏娃被蛇引诱、偷吃禁果后,发现自己赤身露体,躲藏在树木之后。天起了凉风,耶和华神在园中行走,呼唤亚当说:“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我需要被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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