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撰稿/徐 成
人去楼空,故友不在,伟大的理想竟然失败得如此彻底,而自己却苟活在人世,那种内心的痛苦和悲伤却要隐忍地唱出,以至于Oh, my friends, don't ask me的高音到来时,一种爆发感让角色积压数日的感情都喷涌而出。
高中时的一天——我记得是个暴雨的周五——我来到家乡的一家碟店,看看有什么新电影。当然,碟店里大部分新片都是盗版,那时网络下载远未像现在这般发达。那家碟店现在已经倒闭了,但当时却是全城最大的一家。我踱步到CD专区,在极角落的地方发现了《悲惨世界十周年演唱会》的CD2。喜欢音乐剧多年的我,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小城闭塞,可以找到这么一张下集已属不易,于是兴匆匆地结了账回家。CD入盒,出来的第一首是The Attack on Rue Plumet,德纳第埃带着一帮人准备偷袭冉阿让的住处,他的女儿艾潘妮唱道:I know this house……莉亚·萨隆加的嗓音一下子吸引住了我,于是痴痴地听完了整张CD2,对着歌词,在脑海中想象着情节。这是我第一次接触《悲惨世界》。后来去上海看《剧院魅影》时在大剧院的商店里买到了十周年演唱会的DVD,于是有段时间我几乎每天都看这套碟——中午放学回家吃饭我也要听几段才走。就这样《悲惨世界》陪我度过了高中,大学里有好几年我都没有再听这部剧,但里面的大部分唱段都依然耳熟能详,歌词也基本记得八九不离十。
今年这部连演了近三十年的音乐剧终于被搬上了大银幕。从成片来看,这是近十年来最有诚意的音乐剧电影了。汤姆·霍伯将自己对于原剧以及雨果原著的理解融合在了一起,并且在音乐剧电影化的手法上做出了自己的探索和创新。
戏剧和音乐是音乐剧的两个基本要素。《悲惨世界》在这两方面都十分突出。之前在听音乐剧原声时,勋伯格音乐的力量时常让我情绪起伏,当这些音乐被直观地影像化后,它的力量被完全释放出来。电影版的《悲惨世界》将音乐的情感渲染作用发挥到了极致。比如芳汀去世、学生起义、艾潘妮弥留、冉阿让临终等等。非常创新的一点是,导演采用了同期声的制作方法。之前的音乐剧电影一般都是先录音后拍摄,通常录音和电影拍摄会间隔数月之久,因此在录音时演员对于歌曲情感的把握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
同期声虽然会牺牲一部分的演唱质量,但情感的真实却是录音棚无法带来的。只有同期声才可以保证演员从形体到声音的表演都是即时的,两者连贯一体。所以在电影版中可以听到一首首充满感情的咏叹调,演员的涕泪如此真实,让观众也很快受到感染。令人印象最深的是安妮·海瑟薇饰演的芳汀演唱的I Dreamed a Dream,从正曲开始,到全曲结束,导演用一个简洁的长镜头将所有表演空间都留给了演员。安妮·海瑟薇丰富的面部表情和恰到好处的情感流露,让三分多钟的歌曲显得动人非凡。埃迪·梅德雷恩饰演的马吕斯演唱的Empty Chairs at Empty Tables也让人印象深刻,人去楼空,故友不在,伟大的理想竟然失败得如此彻底,而自己却苟活在人世,那种内心的痛苦和悲伤却要隐忍地唱出,以至于Oh, my friends, don't ask me的高音到来时,一种爆发感让角色积压数日的感情都喷涌而出。
当然同期声的制作方法也存在一些弊端,尤其当演员演唱能力欠佳时,同期声对于角色的塑造便会带来负面影响。比如拉塞尔·克劳(Russell Crowe)饰演的沙威(Javert)就存在这个问题。克劳的声线僵硬,歌曲处理得十分单调,导致本来性格复杂的沙威变成了僵着脖子努力把歌唱出来的可怜角色。幸而,大多数演员的优秀表现保证了《悲惨世界》改编成功。众多配角都是西区或百老汇的音乐剧演员,很多人均参演过《悲惨世界》,因此他们对于剧情和音乐的把握都炉火纯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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