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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作家附体

日期:2013-05-16 【 来源 : 新民周刊 】 阅读数:0

 

撰稿/羊小穷
 
  我得承认我是一个矫情的人。念高中的时候,我在复习资料下面放着《万水千山走遍》,看得落下泪来结果被老师缴了书;大学军训结束的时候,我执拗地抓着不能收礼物的教官不放,逼他接受我写在笔记本上的蹩脚诗句,以致于连看门大爷都怀疑我跟这个又黑又瘦的教官有一腿;直到现在,我还是一个会为“你是千堆雪我是长街”这样的歌词出神许久,把剥好的橘子当成皮误扔进垃圾桶的人。所以,我做好了扎堆矫情者的准备,去看了《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
  我在电影里看到两种截然相反的倾向。一个在努力地模拟现实,用北方文艺界人士喜欢说的话叫做接地气。电影讲的是一群大学生的生活,有人张牙舞爪,有人刻苦学习,有人没心没肺地玩乐,有人孤独自卑地进取,有人死心蹋地地相信爱情,也有人独自在寝室观看爱情动作片。狭窄的寝室到处晾着内衣袜子,老教学楼四季挂满了爬山虎,阶梯教室永远坐不满人,女生们在喝酒夜谈,男生们在打牌贴条,学长看见学妹一脸饥渴,学霸在寝室里自得地拔着腿毛,情侣总是在幽暗处猛然惊现,毕业生们在喝酒骂娘,放肆地砸着带不走的东西,这些都是无比真实的大学生活。
  另一种倾向是在努力地变得阳春白雪,这让整个电影显得不仅矫情,甚至都有些做作。电影里每个人都有一句超出人物性格的异常煽情的台词。郑微说,我们都爱自己胜过爱爱情;林静说,爱情就像一条河,谁不是摸着石头过河呢;陈孝正说,我的人生是一栋只能建造一次的楼房,我必须让它精确无比;甚至连一直作为笑点的张开也有一句:知道满天星的花语是什么吗,就是甘愿做配角,没有人知道我一直爱着你,我怀揣着对你的爱,就像怀揣着赃物的窃贼一样,从来不敢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我相信并不是每个人的青春都喜欢用一种情感泛滥的腔调说话,而电影里的这些角色说起话来,不经意间就流露出被同一个网络女作家附体了的感觉。
  同样是关于青春的电影,《那些年》给人一种真实的青春的感受,而《致青春》三个主角之间的故事则更像一个老套的言情小说。只有言情小说里的女主角会毫无征兆地把对一个人的深恶痛绝变为喜欢,只有言情小说里的男主角会无缘无故地喜欢上一个胡搅蛮缠如精神病一样的女生,也只有言情小说,会出现女主角抢了校长话筒,去台上唱歌示爱的情节。结果女主角看起来像一个打了鸡血的姑娘,而男主角则像网上流传的校园投毒凶手的形象。反倒是张开和黎维娟这两个人物让人觉得特别真实。上大学的时候,一个是贪玩混日子的学渣,一个是口是心非的学霸;毕业后一个是生意惨淡的传记作者,一个是嫁了老男人给人做后妈的拜金女。但是张开痴情,黎维娟仗义,比起三个主角,这两个人物立体了太多。
  青春是什么呢?青春像秋天阳光里的梧桐树,太过炫目斑斓,人人都要来吟咏,人人都要来赞美。只不过作为梧桐树自己,最怕的就是秋天一过,叶子哗啦啦掉落,自己就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大家都来致青春,但青春真的在乎吗,青春一意孤行,像小偷偷走了一些东西,然后就抱着钟表上的指针溜走了。青春哪里能不朽,墨菲定律从来都没说错,一切能变坏的东西终会变坏,青春也是如此,虚度与珍惜都是青春,更何况谁又说得清谁在虚度谁在珍惜。身边忙碌的人们在最后的大学时光里想要抓住青春的尾巴,但他们没发觉吗,青春原是一头爆粗口没节操的泰迪熊,早在一出生就没了尾巴。青春可以是任何东西,但是想要还原青春的样子,却非常困难。致青春没有致好,就变得勉强,破碎,而且做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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