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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水之旅

日期:2014-07-03 【 来源 : 新民周刊 】 阅读数:0

 

撰稿|云也退
 
 
  非虚构写作这几年渐受重视,尤其是“行走文学”很热,因为“走世界”的门槛变低了,资讯也发达了,飞机能到的地方,就会有人去,一个人去过,就会带起更多人效法。纳米比亚、津巴布韦、马达加斯加、苏里南、北极与南极都有人去过了。于是有些更有条件的人便发起主题游:喜欢钻石的去探访全世界的钻石产地和加工地,喜欢石碑的去看各种古文明留下的石碑,喜欢岛的专门访那些鲜为人知的岛,喜欢温泉的到处泡温泉,喜欢地毯等织物的就专门造访全世界相关的博物馆,各有所好。
  那些更少纯“游”意味、带有更多考察意义的非虚构写作,更容易引起注意。有一位奥森纳先生,是法兰西研究院院士,因为职务关系能接触到许多高层,他带着一个团队满世界踏访水源,写了一本《水的未来》。他知道这本书容易被人视为纯旅游书,就自嘲地写道:“旅行者是被宠坏的孩子,他们从不满足于已经到过的地方。”他去了干旱的大洲澳大利亚,去了水资源丰沛、但水患频繁的孟加拉国,去了海水净化技术高超的以色列,还去看了新加坡的水坝。现在全球仍有六分之一人口用不上水,大部分国家要为水头疼。水的问题一面关乎空间意义上的社会公平——让尽可能多的人享受到共同的生命资源,一面又紧紧联系着时间意义上的可持续发展——要让所有人尽可能久地享用这种资源。
  《流动的权力》的作者同样展开了一场以水为主题的环球旅行,但有所不同的是,英国人米森的兴趣点主要在于过去。这本书的原版标题是“渴”,意思很明显:渴感,是人类开始找水、用水、治水的源头。当初,游牧部落“逐水草而居”,哪里有水就赶着牲口往哪儿去,居无定所,食无定时,农耕人群出现后,人同所处的地理环境、气候环境相融合,文明发展于焉,一个至关重要的条件,便是人们掌握了技术,能够管理水,将它用到自己所需的地方去了。
  所以,米森着重踏访的地方是近东和中东,因为他要寻找人类管理水的痕迹,而那些地方文明兴起得早,而大多数地方,气候又比较干旱。在所谓的“黎凡特地区”,也即今天的以色列、约旦、黎巴嫩、叙利亚四国的大部分,他发现了两处已知最早的水井和最早的水坝。
  作者最熟悉、着墨最多的,除了中近东外,还有罗马—拜占庭文明,罗马附近水源丰富,著名的水渠非常多见,因此罗马人发展出发达的洗浴文化,将水与社会民主联系在了一起;而在罗马帝国鼎盛的时期,其远在近东和中东、北非等地的行省,就没有亚平宁半岛那么好的水文条件了,所以,罗马帝王如哈德良等就把水渠修到了那些地方,至今,那些工程的残迹仍历历可见。而同地中海北岸气候截然相反的是地中海东岸,那里壮观的水渠减少,在现约旦的佩特拉,也即壮观的“玫瑰红城”,水渠变成了沿着峡谷两壁开凿的管道,它们在二千年前将水送进这一极干极热的古王国,最成功的时候甚至让古城的人能够肆意挥霍。
  米森的逐水之旅较少关注未来的危机,而主要展示的是人类的智慧。他也到过中国,去看了都江堰,但他关于中国的知识相当有限,大量内容来自李约瑟《中国科学技术史》。同罗马不同,中原大地整体并不缺水,中国古人要对付的主要是水患,而且,由于中央集权的关系,中国古代的水利工程常常带有“大兴土木”、“劳民伤财”的意味,但同样系帝王发动,罗马人的水利工程就较少给人以这类印象。这也是米森记述的水故事中值得注意的对比。
  《流动的权力》篇幅不小,但深度一般,他们的旅行是被飞机带着走的,这削弱了“逐水之旅”的意义,但这就是现代人的处境,因为条件和机会来得太容易,所以探索往往流于肤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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