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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朱文与Art Deco

日期:2016-01-22 【 来源 : 新民周刊 】 阅读数:0
记者/沈嘉禄
 
 
  在诸多流派中,元朱文作为华丽工整一路的印风,越发受到篆刻家和爱好者的青睐。元朱文雅俗共赏,与当下盛世年华的时风相吻合,也与上海这座城市的气息脉络相通。刘葆国先生是一位篆刻元朱文印的高手。
  在少年时代,早慧的他开始了兴趣爱好型的篆刻研习,自秦汉入手,心摹手追,遍临汪关、邓石如、赵叔孺、王福厂、吴朴堂、陈巨来数家。及至80年代,他先是得到高式熊先生的指授,后来在他们的绘画老师伏文彦先生引荐下,拜在印坛大家钱君匋先生门下,篆刻之外,又学晋唐书法,尤钟情于二王、李北海、米元章一路。钱君匋先生曾鼓励他:“弟为人笃厚,聪颖好学,于书画印多有涉猎,尤精篆刻,所作严谨整饬、工雅脱俗、意境清新、自具面目。”
  刘葆国的印章以工整见长,这也许跟他的性格、修养有关。他在一篇专谈创作体会的文章中说:“元朱文印独特的线条形式决定了它的风格特点,其章法构成具有和其他篆刻形式相似的共性要求。方寸之间线条纵横分布,需要合理安排线条与线条在同一空间的关系,使其高度统一与和谐,仿佛人体遍布的筋脉,必须脉脉相通,气息通畅。”基于这个认识,刘葆国印稿时总要反复斟酌,无论章法还是线条,无论印文涵义还是印章持有者的职业、性格及修养,都能照顾到家,直至妥帖平衡,并在平稳中表达一种典雅清丽的美学理想。
  刘葆国用刀也是极其仔细的,为追求精准,他在线条上表现出无与伦比的圆润与坚挺,细微处也一丝不苟,让旁人找不到一点瑕疵。不过,刘葆国决不以圆润与坚挺为满足。他清醒地认识到圆熟之后容易滑向平庸的可能,而这,正是钱师一直对他的告诫,也是他几十年来持有的警惕。他曾说:“在元朱文印的创作上,如果一味对前贤的作品在形式上复制,缺少发展,缺少内涵的话,那将是与篆刻艺术的精神所背离的。”
  在这样的文化自觉之下,他一直思考着如何进一步丰富元朱文印的表现语言。尽管前辈大师已经将元朱文印章带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给后来者留下的创新空间极小,而改动一点一画所面临的风险却很大,但他仍力图通过探索实践来完成艰难的拓展与超越。
  刘葆国于前两年出版作品精选集《竹亭印存》,我获赠后一直置于案头,得闲翻阅,每次都有新的发现与心得。这本作品集中收录了近两百方元朱文,观之如策马于山阴道上,真有目不暇给之叹。我尤其喜欢《月出惊山鸟》《逸兴》《真斐轩心赏》等作品,不仅安排妥帖,而且于平稳中弄险。再如《山东博物馆印学研究中心》《上海工艺美院藏书》等公务用章,简直无可挑剔。诚如海上印家管继平先生对他的评价:线条圆润劲挺,章法秀逸稳妥,典雅中既有雍容天然之姿,又不失浓烈书卷之味。
  就我这个外行的个人趣味而言,倒更着意《三人行必有我师焉》《静远书屋》《浒阁藏书》《书香人和》《明慎用刑》等作品,我从这十几方印中看到了Art Deco的影子。所谓Art Deco,奠定于1925年以“现代工业装饰艺术”为主题的巴黎国际博览会。Art Deco从非洲原始艺术和东方艺术中汲取灵感,而同时代的各种艺术流派,如立体主义、包豪斯学派、未来主义等都成了推动Art Deco发展的力量。上海是一座兼容并包的伟大城市,第一时间引入Art Deco艺术,并在本土化的过程中对出版、电影、广告、建筑、日用品设计及至整个城市的文明气质都造成了深远影响,直至今天。有使命感的艺术家一直在创作中注入时代新风,而刘葆国或许在无意中汲取了这份滋养,用在他的元朱文印创作上,产生了意想不到的视觉效果。也使这路风格有了现代美学的价值,在艺术理念上与原始艺术接通了气息,为海派文化提供了一个值得研究的样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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