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恐夜深花睡去
撰稿|陈含素
薛珂的画室,整整一面墙是书架,摆满了各类画册书籍。简约的阳台上,养了几十种多肉小盆栽。薛珂说,近来新添不少品种,自己组了几个拼盆,春来日暖,养养,真好。这份感觉,是她内心深处对花鸟的喜爱所传达出的一份随心。
谈起绘画,薛珂的启蒙缘于曾跟随孔小瑜学画的父亲,薛珂幼时常跟着父亲涂鸦,父亲并不擅画工笔花鸟,但薛珂自小就对花鸟情有独钟。“花花草草总能引起我的兴趣。从小我就向往能有个自己的花园。”薛珂说,如果不画画,她最想当个园艺师。
1996年,薛珂顺利考入梦寐以求的中国美术学院,开始系统地学习花鸟画。通过大量的临摹、写生和创作,打下了扎实的基础。这期间,薛珂对宋代的绘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说,一路看下来,最心仪的还是宋画。“我喜欢宋画中那种含蓄内敛的美,偏好柔美典雅而文静的造型。一张画给人的第一感觉往往在于其造型的处理,它决定着整幅作品的基调。宋人的型生动自然,从写生而来,又经过了画家的加工处理。在某种程度上,宋画是种理想化的美。比如禽鸟,宋人总是选取最美的姿势表现在画中,又如叶子的翻转穿插,花卉的形态角度,都讲究恰当的艺术化处理。”而也只有如此高度的概括和提炼,才能产生出经典的作品。
自美院毕业后,薛珂即来到上海居住。在随后的几年中,相继出版了一些花鸟画技法类的丛书,其对花卉和禽鸟的造型、设色等技法也更加纯熟,画风也逐渐有所转变。尤其是近几年,她一改之前读书时浓厚的院画临古、写生风格,转而借鉴近人,尤其是海上画派的画风,在色彩处理上,也更加明亮,画风为之一新。
宋元以降的花鸟画家,薛珂偏爱钱选、边文进、恽南田和华新罗,南田的没骨清丽脱俗,新罗的禽鸟灵动秀逸,都是她所向往的。近现代画家中,薛珂则最崇尚谢稚柳、张大千和于非闇,其中,她借鉴最多的是于非闇。薛珂认为于氏中年以后专攻工笔花鸟,因此在设色技法以及细节处理上也最为丰富,更适合学习。近年来,薛珂的画以重彩工笔花鸟为主,尤其体现在牡丹的画法上,暗合于非闇的格调。其对于非闇的画作颇为悉心观察和揣摩,体会细节的处理和微妙的变化。众所周知,于非闇对颜料的制作和选取是非常考究的,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他的花鸟画有如此出彩的效果,与他在材料的选取和染色技法上的讲究是分不开的。对于这一点,薛珂深有感触,尽管她在用纸用绢和颜料的选择上已有不少讲究,但仍旧感慨无法和前人相比。
薛珂早期的画作以小品为主,且大多为折枝。近年来,创作了一些较大尺幅的作品。大画需要造景,在空间处理上要复杂得多。所以,薛珂在打底稿时,对于画中的每一组穿插和每一处结构都细加琢磨,而这些努力都是为了达到最终那看似不经意的信手拈来。薛珂说,自己并不喜欢过于逼真的花鸟形态,她追求在自然的基础上再以艺术化的处理,营造匀净的韵致。
薛珂认为,宋画是修炼基础的最佳范本,无论在构图、造型还是笔墨技法上,都可说是一座无穷无尽的宝库。除此,薛珂还觉得,无论何种风格,无论今人古人,只要可以借鉴的,都可以取法。她说曾在一篇文章中看到陆抑非将自己作画的时候边上总要放很多参考书的状态比作“獭祭”,如水獭祭鱼一般。薛珂莞尔道出自己也如此般“獭祭”,画桌边也总是摞着厚厚一沓参考资料。
薛珂自言爱养花也爱画花,都为了收获一份美好。今天的生活太过纷扰,偷一偷闲,站在窗口,看细雨打落片片梨花,听房顶的鸽子囔囔自语,或许就会有一天好心情。这大概便是她一直以来的美丽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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