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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琵琶”错杂弹

日期:2018-08-15 【 来源 : 新民周刊 】
阅读提示:于我而言,《琵琶记》是我昆曲生涯又一个十年之旅的开始,也是我对于昆曲传统的热切回望。
撰稿|黎 安

  最早《琵琶记》给我的“震撼”是来自恩师岳美缇。十多年前,我在岳老师的唱腔精粹专辑里听到了一首《琵琶记·辞朝》的选曲,是一套闻所未闻的“唐宋大曲”。听着这古意深远的录音,我一下子就被带领着去往更高更远的天地。谁曾想小生还有这样的好曲!从【入破第一】到【出破】,高则诚的文辞洗尽雕饰,岳老师的演唱平易感人,十二分钟一气呵成,曲情尽出,一听就爱不释“耳”。
  因为《辞朝》,我与《琵琶记》的缘分就此种下,后来再度萌发也是因为它。2009年上海昆剧团举办“五子登科”,我筹备“惊春谁似我”个人专场,心心念念着要把《辞朝》按完整的折子戏恢复搬演。在团里领导同仁的支持下,由周志刚老师指导传授,我终于把《辞朝》从仅有剧本与曲谱存世的案头,再一次带回剧场。我也非常幸运,在顾兆琳老师的引荐下,得以上门拜访“传字辈”的倪传钺老前辈,《辞朝》表演的关窍和穿戴的讲究,得到倪老的亲自指点。
  《辞朝》上演后收获了多方好评,也是在这之后我深深地感受到,昆曲丰厚的传统深不见底,我们这一辈拥有的见知也许比“管窥”还要少。就一名昆曲小生演员而言,舞台上的“戏梦人生”是更加色彩斑斓百转千回的,风流倜傥的柳梦梅、潘必正、唐明皇等等之外,还有很多久违舞台的小生戏值得被深入挖掘。
  后来我又先后得周志刚老师传习《南浦》,得蔡正仁老师传习《书馆》《盘夫》,这促使我想要进一步恢复《琵琶记》其他小生蔡伯喈为主的折子戏,从而形成一个串演本。上海昆剧团领导对此十分重视,这一想法得到了著名编剧王仁杰老师的襄助。王仁杰老师深谙戏曲创作规律,敬畏古典传统,如同他参与的另一部作品上昆出品的《邯郸记》,他接手《琵琶记》后做的仍然是剧本缩编的工作,这不简单地等同于传统折子戏的串演,在王老师的笔下,《琵琶记》的剧本九成以上都是高则诚原著,恢复了小生戏、以蔡伯喈为主叙事,同时又剪裁得法,把正旦赵五娘那些脍炙人口的华彩段落融入其中,在这个意义上,这次演出的《琵琶记》实际上承袭了原著双线叙事的构思。
  《琵琶记》的小生戏都是有着较高艺术价值的昆曲珍宝,《辞朝》保留着昆曲中的唯一一套“唐宋大曲”遗存,《书馆》是有名的“书·见·惊”三出风火戏中的一出,《赏荷》《盘夫》更是用典丰富、词曲皆美、考验唱功的名折。我想把它们一一恢复,重现舞台,这也是一个重新梳理昆曲传统的好机会,认识古典戏曲“四功五法”、“手眼身法步”程式的美感,透过传统的古典美表达人类古往今来情感上的共通之处。
  不过,实事求是地说,《琵琶记》戏中的蔡伯喈很难获得旁人的好感。欲侍双亲,父亲不从,被迫上京赴考;得中状元,欲辞招婚,皇帝不从,被迫“重婚”;思念家人,欲辞官职,亦被驳回。当原配妻子赵五娘找到他时,他已为人夫,双亲已逝。“三不从”是蔡伯喈所遭遇的人生悲剧,源自于他性格的软弱,也是外在社会压力与为人处世准则之间的纠结冲突所酿成的苦果。
  于我而言,《琵琶记》是我昆曲生涯又一个十年之旅的开始,也是我对于昆曲传统的热切回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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