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系少年的伪人狼情

撰稿/曾念群

　　与其说《阿尔法：狼伴归途》是人类社会第一条狗诞生的故事，不如说是地球上第一个铲屎官的历险记。
　　如果导演有心钻研狗的诞生，就不会选择这么一个化繁就简的故事。影片试图给我们呈现一段以情动人的人狼恋，但更多的是在塑造一个柔弱少年，如何在一条有点莫名其妙的狼的帮助下，荒野求生一路逆袭，最终奇迹般地回归部落的故事。
　　我能感觉到，导演卖力地在说服观众，少年那并不是柔弱，而是善良。正因为善良，他和阿尔法狼放弃杀戮，化敌为友，他从阿尔法狼身上，学到了荒野求生的狼性，而阿尔法狼从他身上，似乎也学到了仁心。然而这个故事并没能卸下我对这位原始少年人设的怀疑：他真的能在那个极端环境里活下来？
　　故事背景放在了两万年前，是时的欧洲大陆还处在冰河纪，苦难的人类不仅要忍受严寒的煎熬，还是欧洲荒原上众多野兽舌尖上的美食。而第一次随部落出征狩猎的少年，不仅是个连钻木取火都还没学会的家伙，还是个连到手的野猪都不敢杀戮的佛系少年，丝毫没有弱肉强食的原始人类特征。
　　影片有着一个很好的视觉系统，但导演把问题想简单了，故事也做得过于简单。就算少年有个部落首领的好父亲，可以在溺爱中任性成长，但对于两万年前的野生环境，这种溺爱显然等同于溺杀。而且看情形，部落里比少年还弱鸡的家伙，多的是。
　　导演在选角上也不够严谨，片中阿尔法狼的饰演者捷克斯洛伐克狼犬，乃当代狼犬杂交成果。据我所知，捷克斯洛伐克狼犬的妈妈是喀尔巴阡狼，父亲是德国牧羊犬，第一代捷克斯洛伐克狼犬1958年才诞生，既不是驯化的野狼，更不可能是人类社会第一只狼犬的黄金血胤。
　　更重要的是，说好的狼伴归途，狼的属性没有显现出来，狗的属性倒是过早暴露——狼王受伤后，被少年背回山洞，少年只是帮狼王简单地清理了伤口，赏了碗水和有限的口粮，狼王就露出了它的狗性，并很快本能似的展露它叼回投掷物的绝技。说白了，这是个伪人狼情的故事，我相信绝大多数狗对主人的忠诚，但我还真不敢相信阿尔法狼与少年宿命式的亲密关系。
　　就拿主演阿尔法狼的捷克斯洛伐克狼犬来说，它的前两代狼性基因占领上风，生下来基本都是狼崽，驯化效果甚微，直到第三、四代才有所改观。经过数代驯化，直到1989年捷克斯洛伐克狼犬才被世界犬业组织FCI承认为新犬种。影片中的阿尔法狼无需世代驯养，直接犬化的臆想显然过于简单，与进化论也多有相悖之处。
　　所以，与其说这是人类社会第一只狗的诞生的现实主义故事，不如说这是一个原始部落少年成长的理想主义故事。按理说一个缺乏生存技能的傻白甜少年，是无法在冰河时代的欧陆荒野余生的，少年却在一条狼的帮助下，不仅奇迹般地生存下来，还跋涉数月找到了部落，上演了一出“少年科达的奇幻漂流”。
　　与“狼伴归途”的故事相似，我们曾有过一部《七十七天》，影片取材于杨柳松根据真实经历撰写的《北方的空地》一书。2010年，杨松柳带着少量补给独自上路，尝试人类首个羌塘无人区的东西穿越，他骑行77天，行程1400公里，逃出生天捡回一条命，但横穿计划以失败告终。《七十七天》里，男主人公先是被两只狼一路追杀，后在洪水中救下一只狼崽，是个不折不扣的“狼伴归途”的故事，而且影片中藏北羌塘无人区风光，远胜《阿尔法：狼伴归途》加拿大荒原的取景。
　　人狼恋的故事，我们也曾有过一部《狼图腾》，故事改编自姜戎现象级同名小说，由法国导演让·雅克·阿诺执导，片中的人狼情以及狼演员的选材，都远胜于这部伪人狼情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