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音乐遇上诗
撰稿|徐枫
音乐与诗的关系非常密切,黄秋生唱过徐志摩的《偶然》、周云蓬演唱了海子的《九月》、罗大佑创作的第一首作品则是将罗塞蒂的诗谱上曲子。
诗与歌,本是一体。在古典音乐的领域,同样如此。
在浪漫主义时期,柏辽兹和古诺笔下的浮士德,是诗歌与音乐结合的典范。柏辽兹的《浮士德的沉沦》是一部场面描绘的杰作,虽然柏辽兹体现出浓重的宿命色彩,和歌德原著中乐观向上的精神不同。还有古诺创作于1859年的《浮士德》,这也是一部相当优秀的歌剧,在票房上还取得了比柏辽兹更大的成功。
而到了印象主义时期,音乐与诗歌的关系就更紧密了。
伍维曦在收录本书中的《空谷回音 渺渺不绝:印象主义音乐与象征主义诗歌》一文中就谈到了这个问题。我们知道德彪西的《牧神午后》取材自象征派诗人马拉美的同名诗歌。象征派诗人追求辞藻声韵的微妙效果,印象派画家利用色彩抓住自然景物的瞬息变化,给德彪西以很大启迪。《牧神午后》是一首梦幻一般的交响诗,是德彪西的第一部具有代表性的印象主义作品,可以认为,德彪西通过这一音诗而开创了一个新的时代,因而此曲被后人誉为“德彪西的第一颗管弦乐定时炸弹”。德彪西并不是以马氏的诗作为歌词配上声乐的演唱,而是用音乐自由地解说其美丽的诗意。而马拉美看了《牧神午后》的首演之后,甚为欣赏,题诗一首赠予:
森林的精灵,如果你用元气
把长笛吹奏得美妙动听,
现在来听听看
德彪西弹奏的华彩吧!
象征主义代表诗人之一马拉美比德彪西年长二十岁,他与德彪西的交情建立在相互欣赏和学习对方在本行的才华上。德彪西更加入了以马拉美为首的巴黎文艺沙龙,参加他们的艺术讨论会,受着这班艺术家追求创新观念的影响。《牧神午后》正是德彪西因赞叹马拉美的同名田园诗并受马氏邀请为其用音乐来演绎而创作的“前奏曲”;德彪西本来打算继续谱写“间奏曲”及“释义终曲”,但可惜未能成事。
不仅德彪西和马拉美之间有着音乐与诗的交集,在法国,拉威尔同样喜欢选择象征派诗人波德莱尔、魏尔兰、马拉美的诗歌为歌词。他的音乐尽管结构严谨,有些接近于古典主义,但有人仍将他归之于印象主义。法国作曲家迪卡斯则采用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梅特林克的戏剧为歌剧脚本,运用全音音阶与德彪西式的和声创作音乐作品。印象主义音乐的作品多以自然景物或诗歌绘画为题材,突出瞬间的主观印象或感受;在音乐语言上突破大小调体系,重视和声、织体和配器的色彩;擅长表现幽静朦胧、飘忽空幻的意境。
与此同时,诗歌也受到音乐的影响。诗歌的音乐性问题早在魏尔仑的《诗艺》里就已提出了:“音乐高于一切”,“还是要音乐,永远要音乐!让你的诗句插上翅膀……”发过象征派大诗人瓦雷里的许多诗歌,都可以看作是对印象主义音乐名作的注解,他的十四行诗《海》,精雕细刻的辞藻和意象,都让人想起德彪西的同名交响素描《大海》:音乐进入了诗歌的肌体,让诗歌具有了音乐之美,那种不可捉摸不可言说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