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期间的新抽象
“我所求证的只是艺术作为一种生命现象,他的深刻感与形式美,她源自心灵最终又要回到心灵的不变的规律,以及充斥其间的自娱心态和游戏性质。”康定斯基作为最早提出并实践以抽象方式表现情感和内在精神的画家关于抽象艺术的核心要义仿佛从没过期。
抽象艺术的出现是艺术往复轮回的必然。当传统绘画方式出现瓶颈的时候;当艺术家不再满足过往熟练绘画经验的时候;当整个艺术史学体系遭受质疑的时候,抽象表现主义思潮应运而生。抽象艺术在二战前后已经形成气候,大师辈出,是毕加索、马蒂斯创造的绘画辉煌之后的又一座艺术高峰。七八十年过去了,绘画出现另一个高潮的可能性已经不大。抽象艺术已形成一个相对完善的审美体系,它和笔墨系统一样,也许只能在这个体系里求变,万变难离其宗。无论变革的可能性大还是不大,绘画还是要继续。
二十年来我几乎不间断的遍览欧美重要的博物馆,并为中国和欧洲的艺术传统深深折服,在人类审美史上,这两块宝地传统力量巨大,对于艺术这棵大树来说是营养也是包袱。中国的抽象艺术与文人画写意传统以及书法的书写性意味一脉相承,在与欧美抽象表现主义的交集互通中并无明显的疏离隔阂之处。抽象艺术的价值和书写性传统一样在于发现脱离物象的内在表现力,具有极大的创造性和鲜明的时代性,是人类文明恒久不变的文化符号。
去年六月在纽约看惠特尼双年展,同时纽约的艺术家朋友推荐去了极简主义大本营比肯基金会博物馆,感受材料对绘画的糅合力和纽约在当代性方面的彻底性,这种彻底性来自于完全摆脱传统包袱的束缚。当代艺术犹如不被传统力量限制的野兽横冲直撞蔚为壮观,汤布利、古斯通、博伊斯、塞拉……这些成为大师的大神只是还被牵着绳索的人面兽身。而放逐的野兽早已横尸荒野。
每每发现宋人藏在画面隐秘处绢帛上的签名就会有种隐隐的悸动,加上长久以来文人画笔墨的滋养。疫情期间沉淀下来之后,这种悸动又恍然于眼前,成为创作这批粉色系列的催化剂。从早期对黑色和褐色的迷恋到这半年的粉色系,疫情让创作出现于我更有意思的转机。新作品以工作室四周的古镇、村落、田园为主要参照物象,以木板薄布和自制颜料为手段去完成抽象化。
生命是高于一切的 ,艺术是人生必需的从属品。漫长的疫情期让人生的刻度加深,作品却从之前二十余年的沉重转换成这段时间出乎意料的轻盈。人生足够沉重,艺术得以轻盈,或许,沉重背后的轻盈依然还是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