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油郞重上舞台

　　近日，江苏省苏州昆剧院年度传承大戏《占花魁》在中国昆曲剧院举行了首演。该剧由著名作家白先勇担任艺术总顾问，著名昆剧表演艺术家岳美缇担任导演和艺术指导，著名昆剧表演艺术家张静娴、张铭荣担任艺术指导。中国戏剧梅花奖得主、国家一级演员俞玖林和国家一级演员沈国芳担纲主演。

　　昆曲《占花魁》由明末清初苏州派传奇领袖李玉撰写，是传统昆剧中不常见的轻喜剧，故事本体源于明朝苏州人冯梦龙编撰的《醒世恒言》中之《卖油郎独占花魁》，以北宋靖康之难为时代背景的故事，讲述了卖油郎秦钟与花魁女王美娘婉转温柔的爱情传奇。民间性情、天地自然的《占花魁》不仅是李玉剧作中最常上演的剧目，还是昆曲舞台上很有代表性的剧目，更是为各地方剧种竞相上演。成篇四百年来，卖油郎和花魁女的故事在不断搬演与口耳相传中，寄托了凡人真爱的美好与力量。生动呈现了彼时社会百态和人情冷暖，从一个侧面向观众展示了秦钟和王美娘的生存现实：面对“金钱与自由”、“贫穷与平等”之问，小人物的抗争与选择，并不容易。古往今来，概莫能免。

　　正如冯梦龙自我评价的那样：“绝无文采，然有一字过人，曰真”。若以“真”这一字为衡量，卖油郎秦钟，确实是可点可赞的一个真君子：他惊艳于王美娘的绝色，又遗憾于王美娘的身世，他用了一年的时间攒足银两，在约定之时来见一见心上人，可是却等来了醉归女子，良宵苦短，他却一夜长坐，不愿乘人之醉，不愿唐突别人，不愿低贱自己……导演岳美缇给出了评价：这部戏是昆曲小生很见功夫的好戏，其特别之处就在于题材的写实和通俗、表演风格的写实和抒情。秦钟不同于昆曲经典的小生形象，他的身上既要有小生的儒雅和书卷气，又要有小人物的朴实和真诚善良，对话短，细节多，演员要以此在舞台上展现出这个秦钟的真、善、美，打动花魁女、打动观众。

　　而艺术总顾问白先勇更进一步认为：《占花魁》的重头戏在于《受吐》一折，花魁女大醉而归，酒后呕吐，卖油郎一时对花魁女产生了怜悯，用自己的新衣接着花魁女的酒吐。卖油郎这种对一位烟花女子怜香惜玉、忘却色欲的纯情，顿时把《占花魁》整出戏的境界提升了。卖油郎用新衣接受花魁女的酒吐，象征着卖油郎用自己的纯真洗涤了花魁女在烟花生涯中所沾染的污秽——《占花魁》也就变成了一个身份卑微的男子以纯真爱情救赎一个陷入烟花火坑女子的故事。

　　在昆剧舞台上，《湖楼》《受吐》为其中最重要最精彩的折子戏，二十世纪中叶，京昆艺术大师俞振飞及昆剧“传字辈”经常演出的也是此两折。1984年，上海昆剧团岳美缇、张静娴在抢救、挖掘传统折子戏的鼓舞下，前往杭州向周传瑛、张娴两位老师学习这两折。演出大获成功后，《占花魁》“重返”昆曲舞台，成为岳美缇“最爱演”的拿手好戏。

　　2006年，参加全国小生培训班的俞玖林得老师岳美缇亲授《湖楼》一折，第一次体验了与倜傥才子似又不似的凡人秦钟，传承《占花魁》的愿望在俞玖林心中萌生。2019年，俞玖林郑重向岳美缇老师提出，希望传承并重新制作《占花魁》整部大戏，历时十月有余，克服疫情影响，在上级部门、上海昆剧团、艺术总顾问白先勇领衔主创团队的倾力支持下，传承大戏《占花魁》终于走上苏昆舞台。也在戏曲舞台上体现了“长三角一体化”的优势，真可谓一出好戏，代代相传！（撰稿 王悦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