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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述故事,就是阐释生存

日期:2022-06-02 【 来源 : 新民周刊 】 阅读数:0
阅读提示:从而,“我们给自己讲故事,是为了活下去”,或是为了再活一遍。
撰稿|俞耕耘


  “我们讲故事,解释自己为何孤独,或是被什么纠缠不清,而这些不复存在的故事可以像我们现今正在经历的一切一样,完整地定义我们。”作家莱斯莉·贾米森这样写道。她将讲述作为理解自我的方法,而故事大多对应“过去的”与“他人的”。其非虚构文集,如《十一种心碎》《在威士忌和墨水的洋流》都在讲述各色人物的心灵故事。《52蓝》也延续这种散文纪实,围绕着渴望、孤独以及由之而来的沉迷。

  “52蓝”其实是一只能发出52赫兹的蓝鲸,它完全超出同类的正常发声频率。这使它成为太平洋上独自徜徉的高音吟唱者。独特带来的代价——孤独,它意味着丧失情感联结和认同慰藉。鲸鱼的发声除了辨识方向,寻找食物外,还有交流与择偶的需求。“他们从未发现他身边有任何同伴这一事实。他似乎永远形单影只。这条鲸鱼高声呼喊着,却似乎没有任何呼喊对象——至少可以说,似乎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作家用一个“男性的他”指代52蓝,别有深意,这比附到当代人类精神困境之上。让人想到巴别塔隐喻,永远无法诉求于理解、回应与共情。即使一位男士结婚又如何?依旧无法避免个体孤独,情感的同频共振大多只是理想。某种角度看,我们或许和52蓝一样,都是仅有的孤种,自说自话。这个故事的另一半是48岁患病的未婚女性,病情使她从独立变为孤立。莉奥诺拉感到被世界切除了,和蓝鲸一样无法诉诸他人的语言。

  搜寻这条鲸鱼也成了一种精神感召,越来越多的人群,都对52蓝的遭遇,感同身受。其中蕴藏着心碎痛苦,希望失落和感伤猜想。跨物种的移情比附,恰好说明人类有共通的心灵挣扎:如恋情结束后的寂寞,丈夫与妻子的零交流……“大自然一直都将自己作为人类投影的屏幕。浪漫主义称其为拟人谬化……我们将自己的恐惧和渴望投射到一切非我上——每一只野兽,每一座山。正因如此,我们似乎与它们亲近了。这种行为同时结合了卑微、渴望和断言一切。”

  在爱默生看来,这就是自然的心灵,它对应一种人类逻辑和自我凝视的赋予。就像美国广泛流传的“都市传说”,总是靠添油加醋的描述与移置,变成想象性的流传与再阐释。换言之,我们看到的并非52蓝的踪迹,而是自己的心迹,只不过借用自然界的物种来譬喻。这从深层说明,聆听与发声只是一厢情愿。我想作家强调了这个故事的“生育学象征”,其本质是单性不育,或是自我受孕。自然界的事实本身没有价值,“且是不育的,就像单性”,“言下之意是人类的投射实际上令卵子受精”。这就和52蓝无法择偶的处境一样。莉奥诺拉与蓝鲸的情感联结,在于悖谬的合一:丧失交流造成的独立性。

  这个故事本质在讲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隐喻永远在连接两个迥然不同的点;它意味着不存在孤立于他人的疾苦,不存在单独存在的困境。孤单寻求隐喻,为的不仅仅是得到定义。”换言之,隐喻本身作为孤单的慰藉,象征性地解决了失语痛苦,渴望他人回应的需求。它意味着理解即阐释,阐释即生存。这正是文学治愈的功能。书中另一个转世故事,就印证了自我与他人的互换,重生与共有。它同样也寻求自我解释的安慰:“把我的窘境看作是许多人所共有的。”转世,保护了情感联结的需求,它是绵延不灭,可以转换的信念。从而,“我们给自己讲故事,是为了活下去”,或是为了再活一遍。(撰稿 俞耕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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