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学子初心的模样

　　又近6月毕业季。本科生是否有必要写论文，又成了一些媒体议论之点。其实，这是个老话题了。甚至还有人专门为这事写论文，所谓“存废研究述评”云云。如果从2004年中国青年报所发《本科生忙找工作，专家建议取消本科毕业论文》算起，这个议题已经小20年了。那时候出生的孩子接下来都快准备毕业论文了。可幸而毕业论文制度大体上仍然存在；更幸而，其实直到近年，仍有不少质量上乘甚至值得一读的本科毕业论文出现。

　　读到今年4月由中西书局出版、查清华主编的《光启人文论丛》第七卷，感觉编辑出版这部文丛者，是有心人，更是功德不浅。打开书的扉页，才明白这是上海师范大学古典文献学专业优秀本科论文汇编。也就是说，光看书的封面，已经看不出这本书是论文汇编。这是与前几卷有所不同之处，似乎更多反映了出版社的一种看法——这一卷本不仅是一册论文汇编，更具有一定的市场价值。

　　书中一些文章的议题，读来蛮有意思。比如有关古代城市格局究竟什么模样的——诸如胡晶晶同学的《宋代以来镇江城内坊厢变迁初探》，徐新源同学与钟翀教授合著的《清代苏州城中“啚”的平面格局与社会职能初探》。犹记得2014年，我曾采访过还是副教授的钟翀，做了题为《300张古旧地图见证上海发展历程》的一篇深度报道。钟翀提及他当时从国内外收集到300多张上海古旧地图。这些古旧地图的时间跨度450年。之后，钟翀出版了《上海城市地图集成(1504—1949)》。由此，引发了沪上文化界对城市考古的兴趣。我觉得如果要追溯最近上海悄然兴起的“城市考古”之热，其实可以从钟翀的研究中再探看一二。而在论丛集纳的有关镇江城内坊厢变迁文章，以及有关苏州城中“啚”研究的文章中，则能更多了解这两座城市当年的格局与风貌。

　　特别是古城苏州。当我们现在听着评弹《庵堂认母》的时候，其实有人是想要到姑苏城内去寻觅一番的。评弹中徐元宰的唱词“既然投出佛门外，又为何将我抛至山塘街，到如今两家争夺一元宰……”，点出了故事的发生地——山塘街。但那法华庵如今何在呢？有学者考证，法华庵旧址在席场弄底。庵于太平天国时期被毁。因为当地申姓人家认为《玉蜻蜓》故事影射明朝阁老、他们的先人申时行，所以阻止复建。徐新源、钟翀的文章主要探究了啚这一明清时期最重要的社会基层管理单位的情况，运用近代实测地图，详细复原了清代苏州城中啚的平面格局，并在此基础上探讨了它的社会职能与形成渊源。我觉得这篇论文能带来启示，对法华庵未能复建之因，有新的研究思路……

　　古人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刘嘉敏同学的《唐代簪花考》从中华之“华”开始探源，从文献、绘画等入手，细察了唐人之爱簪花——从鲜花，到酷似真花的以通草、绒绢等制成的生花，再到金银、纱罗材料的富丽华贵之花。从中不难看出唐代社会阶层的分化、社会生活的复杂。甚至唐时男子亦开始有插花习俗。凡此种种，其实从一个小侧面证明了盛唐气象。

　　总之，这一批本科生论文不乏精彩之处，且正如查清华所言，“行文活泼，洋溢着青春朝气；文献翔实，言之有据，显示了良好的学风；而其中所具有的原创性和思辨性，则投射出智慧之光。”也正因在这些论文中看到了学子初心时的模样，窃以为，本科生是否该写论文，不该再成议题。撰稿｜姜浩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