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学的全球化
1958年出生于伦敦的丹尼尔·沃尔夫在撰写《全球史学史》的时候,或许不会想到在中国,会有一位比他本人年轻十岁的历史学家,对这本著作如此感兴趣。最近,当出生于1968年的上海师范大学陈恒教授与李月、屈伯文共同翻译的《全球史学史》由上海三联书店出版之际,我在想——1958年至1968年这十年,在全球范围来说,历史学研究的历史,有着怎样的变化呢?
历史,作为一门学问,当然有很长的历史。就西方来说,在古希腊时期就有相关的词汇,之后被拉丁语借用,用以名状“调查、查询、研究、说明、描述过去事件的书面记录”等等情况。著有《历史》一书的古希腊作家希罗多德更被称为历史学的奠基人。在东方来说,汉朝司马迁写《史记》,也往往被称为中国历史研究者的开端。但真正以专门研究历史为自己的职业,或者说历史学实现职业化,则是晚近的事。目前学界大致认为是19世纪以来的事。
陈恒认为,公元1500年以前,世界各地都沿着自己的道路发展,彼此虽有各种有形无形的联系,但并没有世界范围的压倒性的殖民与霸权。这一情况一直到地理大发现以后才开始改变。也正因为历史是如此演进的,所以起码在公元1500年以前,以及此后一段时光里,世上并没有一部有关全人类的全球通史。这样的书籍大约要到20世纪才陆续出现,比如英国学者乔治·威尔斯在20世纪20年代亦即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以后,完成《世界史纲》的写作——这部作品,从地球的形成、生物和人类的起源直写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看似包罗万象。然而,在这部书出版不久,就受到了来自东方的批判。比如著名历史学家雷海宗就称,《世界史纲》不仅在谋篇布局、篇幅比例上存在问题,且在手法上随意取材、牵强附会,甚至有不少掩抹史实之处。撇开前16章讲述宇宙及人类形成不谈,单看后26章——讲述西洋史的占据16篇,而亚述、巴比伦、古埃及、古印度、中国、日本等等只占据10篇。
历史学者如乔治·威尔斯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有此种偏颇?笔者感觉,当然与其从事研究的目的与方法有很大关系。如果撇开目的不谈,其实很大程度上百余年前历史学研究方法尚未梳理成型。而丹尼尔·沃尔夫的著作《全球史学史》,其实就是有关研究方法之系统梳理。也就是说,这是第一部综述了从古至今世界各地史学思想和事件多元并存、互融并进的全球史学史论著。这本书在时间上囊括了从大约4000年前直至20世纪末的漫长时段,探讨了不同社会、政治和文化语境中形成的不同史学传统,以及历史学在不同社会中地位的变化;在空间上涵盖了传统史学史研究中通常忽略的地区,如亚洲的泰国、越南、缅甸,欧洲的瑞典,非洲的埃塞俄比亚等。
“史学史的写作要实现全球视角是一个不小的挑战,需要考虑时间、空间的建构,文化的连续。我觉得,丹尼尔·沃尔夫做到了。”这也是陈恒要系统翻译、推介此书的初衷。在陈恒看来,二战之后,尤其是进入新世纪后,全球化加速,其中文化的全球化也不例外。“如此现实之下,为了有更加理解世界的一代年轻人,我们能回避全球意识的培养吗?能回避全球史教育吗?能回避全球化的历史吗?”陈恒之问,从他力主启动“光启新史学译丛”计划,以及如今译丛推出丹尼尔·沃尔夫《全球史学史》全新中译本,即能感受到答案!撰稿|姜浩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