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杀》的最大短板是悬疑

　　陈思诚终究是按不住柯汶利的，早早意识到这点的他，扶柯汶利导演《误杀》大获成功之后，便将其发配到《唐人街探案》的衍生剧打杂，成为单元剧四导演之一，然后转身将追随其多年的戴墨扶上《误杀2》的导演宝座。这样一来，陈思诚既拿捏了《误杀》的品牌效应，又扶持了自己的嫡系——此后，他不仅助攻戴墨再下《三大队》一城，还让凭《铤而走险》小露头角且失业多年的甘剑宇接力导演《误杀3》。都说陈思诚导演才华远胜其表演才华，然生意头脑更是其导演才华望尘莫及的。

　　《误杀》之后的柯汶利如锥处囊中，必然重新出发，《默杀》成为他的导演新作。不过，这一程走得并不顺利。《默杀》根据真实社会事件改编，虽是导演柯汶利亲自操刀编剧，却也是个二手货。早在2023年上海电影节，柯汶利便携其新片《默杀》亮相，谁想这竟成了这部影片唯一一次内地公映。心有不甘的柯汶利推翻重来，于是又有了如今所见的《默杀》。严格来说，新版《默杀》应注明“该片翻拍自柯汶利2022年导演作品《默杀》”。一个故事两年内连续拍摄两版，放眼华语电影圈恐怕别无二家。

　　《默杀》的故事虽起于校园霸凌，但并非反校园霸凌故事。片中的霸凌部分令人发指，然全员恶人的设计，让人的恻隐之心毫无落脚之处。导演不仅不寻求任何心灵出口，甚至故意把希望之光一股脑敲碎，整部电影就像是一个密不透风的黑盒子，唯有走出影院一条吸氧之路。

　　影片虽涉及校园青春，但无关青春的成长或痛痒。片中的女主角小彤，一度看似逃出生天获得自由，最后导演却又用一堵监管之墙指明她的归宿。片中的坏女孩远不只是霸凌那么简单，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集体谋杀，一整座青春校园却全员沉默，这显然不再是青春问题，也不是教育的迂腐，而是人性之恶的肆意繁殖使然。故事虽有真实事件的由头，但叙事上的追求却是超现实的放大和扭曲。

　　《默杀》以悬疑片之名兜售，悬疑却成了故事最大短板。结尾的上帝视角可见，这不过是一个被霸凌的女孩忍无可忍，借枉死好友之父寻仇的故事。编剧为了让故事不显得那么单薄，给所有人物层层加码，最后成了全员恶人。母亲护女线的障眼法就好比一块风中飘舞的丝巾，根本无法遮挡父亲复仇线的骨架，尤其是那句“他女儿之前在学校意外死亡”，早早宣告了编剧的悬疑之死。

　　影片之所以被一部分观众追随，除了暑期档的饥渴，其重口和惊悚功不可没——以王传君掉落钥匙等一惊一乍的烂俗桥段为例，导演的三板斧令人如坐针毡。有人说这就是一锅东北乱炖，其实它更接近于老北京卤煮。东北乱炖是荤素搭配的家常菜，不仅在东三省群众基础杠杠的，放眼江南也吃得开。而北京卤煮乍听来头不小，实为人家城南横街糙人嫌苏灶肉贵，退而求其次，取猪下水将就的产物，怎么口重就怎么来，连老北京里也不是人人愿意受用。

　　有人说黄明昊饰演的人肉天眼完全多余，其实不然，正是这个刻意到家的人设，暴露了编剧把低智当资本的态度。原本对这位马来西亚华裔才俊期待有加，毕竟柯汶利在商业片浪潮里一度夺人耳目，如今看来，他真是没白跟陈思诚一场，连一惊一乍的陈芝麻烂谷子都能包装成蛮特别的样子。撰稿｜牧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