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博拉可能留下巨大灾难
阅读提示:这场埃博拉疫情留给我们的启示,恐怕不止是对抗疾病这么简单。
撰稿|馒头老妖
最近,美国药品食品管理局(FDA)接连发了好几封警告信,分别告诫几家在互联网上销售万应灵药的企业,目前FDA尚未批准任何涉及治疗、预防埃博拉的药物,倘若虚假宣传会吃到罚单;同时,FDA也再次向公众发声,请勿盲目相信任何未经批准的药物,埃博拉病毒,目前还没有特效药可用。
这个声明固然是一种预警,但是反过来也承认了一个无奈的现实:对于埃博拉这种可怕的疾病,目前人类依然没有药物可以有效地预防和治疗。
来势汹汹
实际上,埃博拉(Ebola)病毒并不是什么新鲜事物,早在1976年就在非洲的扎伊尔来过一次可怕的流行:最开始只有一人发病,几天后突然而神秘地死去;随即,疾病小规模地蔓延开来,318人染病,其中280人死亡,死亡率近九成之高,病程又是如此迅猛,着实令人咋舌。
随后,埃博拉又来过二十多次,每一次都如死神过境,刷刷留下一片坟墓:在民主刚果、乌干达、苏丹、扎伊尔一带,埃博拉每隔几年就会爆发一次,留下两三百名死者之后消失,等待下一次突袭。
而埃博拉之所以会如此凶悍,主要是来源于它的几个特征:传染能力强,无论是唾液、血液、汗液还是眼泪,都有极高的传染性;病程短暂,一旦感染后几天之内就会发病,然后是病情急剧恶化,全身流汗流血,各个脏器衰竭;致死率太高,即便是在有医疗救护条件的地方,死亡率也超过五成。
而世卫组织预测,在非洲落后地区,死亡率可能超过七成(从目前的情况看,这种预测很有道理);到了明年1月,感染者可能突破140万人。
换句话说,倘若再不能有效地控制疫情,埃博拉就会变成一场新的黑死病,横扫广袤的非洲大陆,留下一场巨大的人道主义灾难。
无药可用
诡异的是,尽管这种疾病早已肆虐非洲大陆数十年了,我们对它却依然束手无策。
当然,人类的科学总有彼岸性,不能期待医药研究人员充当上帝的角色。有很多疾病至今依然是我们人类无法战胜的,比如闻之色变的艾滋病(AIDS)、各种恶性肿瘤、渐冻症甚至很常见的糖尿病,目前都无法根治。
但是,埃博拉的情况远比这些疾病糟糕。
对于艾滋病、各种肿瘤,世界各国都投入了大量的资源进行研究,无论是政府层面的拨款还是私人企业的研发投资,金额都是数以十亿计的。巨大的投资也结出了丰硕的成果,尽管人类目前还没有征服这些疾病,但已经有了许多药物可供临床医生选择,可以延缓病程、延长患者生命、改善生活质量。比如,以“鸡尾酒疗法”为代表的一系列抗病毒药物,能让艾滋病患者的生存时间大大延长,甚至到达平均期待寿命;恶性肿瘤患者的五年生存率也渐渐提高,许多患者经过规范治疗后已与常人无异。
对于埃博拉呢?很遗憾,答案就是没有。没有预防药物,没有疫苗,没有针对埃博拉的抗病毒药物,没有阻断症状的药物,什么都没有。
目前,一线的医护人员,对于埃博拉患者的治疗只能是隔靴搔痒,同时尽量隔离已知的患者和疑似感染者。至于能不能活下来,基本上就得看患者自己的免疫力和运气了。
在这场抵御埃博拉疫情的战斗中,医护人员几乎是在赤手空拳地搏斗,场面堪称惨烈。正是由于特效药物的缺乏,加上当地医疗卫生基础太差,已经有384名医护人员感染,其中186人以身殉职,连塞拉利昂的首席医官西克·可汗博士也不幸罹难。
还有多远?
那么,问题究竟出在哪里,是什么让特效药物始终难产呢?
一个有些偏颇的段子,或许道出了部分真相:
“在埃博拉和特效药之间,还差5个白人的死亡。”
也就是说,埃博拉目前还只是在非洲一些落后地区流行,对于外部世界,特别是欧美各国,基本上不构成威胁。哪怕是出现零星病例,欧美完善的公共卫生应急机制,也足以将其迅速扑灭在萌芽状态。
而开发一种真正意义上的新药,成本可能是普通人想不到的高昂:至少十几亿人民币。从设计到合成“有苗头”的化合物,再将其体外筛选(用细胞、病毒、细菌等实验室手段初步判断其活性大小,相当于歌唱比赛的海选阶段),再将其中的佼佼者放到动物身上进行筛选(这些实验动物的饲养管理需要极其严格的条件,甚至要求完全无菌的环境,所以成本极高),其中表现最优秀者经过复杂的评估与审批,才能用在健康志愿者身上测试其安全性,确认没问题之后再用于少量患者检测其药效——过五关斩六将之后才能上市,无论是时间还是经济成本,都绝非一般小企业能够负担的。
同时,整个开发过程都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只要有一种指标不合格,这种新药就不可能问世,之前巨大的开发投入顿时全部付诸东流。实际上,在“有苗头”的化合物中,平均只有不到千分之一的幸运儿能够最终上市。
当然,如果成功上市,新药也能为开发商带来巨大的经济回报,当年“伟哥”的成功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不过这有个前提:这种药物的市场足够大,患者或医保机构也愿意为其掏钱。像埃博拉这种疾病,虽然市场很大,但那是在非洲的贫困地区,当地人显然没几个能够付得起昂贵的药费,其国家也未必能拿出这么多钱来买药。
因此,世界各大医药巨头,对于埃博拉治疗药物都保持了一致的沉默:既然花钱也未必能做得出来,做得出来了还未必能收回成本,那我做它干嘛?
谁也没有权力谴责他们,毕竟,在商言商,药厂职工也是要吃饭的。倘若是美国出现了小规模的埃博拉疫情,有医保基金撑腰,没准特效药还真的就能搞出来呢。
在战乱不断、贫穷落后的非洲国家,普遍缺乏一个能够承担重任、调集资源对抗埃博拉的政府。仅靠国际援助和医护人员的无私奉献,实际上是无力对抗这场疾病的。
对于这场埃博拉疫情,世卫组织的预测很不乐观。尽管各国都承诺了会施以援手,但情况很可能会继续恶化下去,直到死亡速度超过其扩散速度而自然停止下来。
这场埃博拉疫情留给我们的启示,恐怕不止是对抗疾病这么简单。
链接:埃博拉疫情
世界卫生组织10月10日统计显示,在西非等地爆发的埃博拉病毒疫情目前已造成全球4033人死亡,受感染人数已上升至近8400人。
除了9个死亡病例以外,其他死者都来自疫情最严重的利比里亚、塞拉利昂和几内亚。尼日利亚有8人死亡,有1人死在美国。西班牙和塞内加尔也各有1例病例,但这两个国家没有人死于埃博拉。
埃博拉病毒主要通过体液接触传播,有发热、呕吐和出血等症状,埃博拉病毒疫情的病死率高达90%。世界卫生组织称埃博拉病毒通过空中旅行进行传播的可能性很低。
据报道,一名西班牙护士在首都马德里的埃博拉病毒检测中结果显示为阳性。这位女护士是治疗西班牙神父别霍的医疗团队成员。别霍神父上月因埃博拉病毒感染不治身亡。西班牙媒体说,这被认为是非洲以外的第一个感染埃博拉病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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