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不烦啊，超人！

2011年，X战警、雷神、美国队长、绿灯侠刚刚轮番光临过地球银幕；今年，《黑衣人3》（5月）、《超凡蜘蛛侠》（7月）、《蝙蝠侠前传3：黑暗战士崛起》（9月）又将重演惩奸除恶的戏码。前些日子，美国考古学家推翻了“2012世界末日说”，将玛雅历延续至今后7000余年。但这一新发现，似乎并没有阻止超级英雄们拯救地球的步伐……
　　
美国人有多喜欢拯救地球？
　　
　　74岁高龄的超人忙碌了一个多甲子，后生晚辈超胆侠也已身经百战。好莱坞自英雄诞生之初，就没有停止过为其立传的脚步。
　　所谓著书立传，好莱坞立传的基础，正在于积累多年的热门漫画。这些超级英雄，无一不是从漫画中走来。青少年对于冒险、荣誉、英雄主义的向往，为这些“超人”漫画的流行创造了心理基础。而本土历史不长的美国，也正是全球范围内的“青少年”。
　　“超人”文化在美国如此兴盛，大抵因其与民族精神暗合。这里既是冒险家的乐园，也喜欢以自己的道德准绳为标准衡量万物；崇尚个体自由的同时，鼓励为了国家荣誉的个人牺牲；有劫富济贫、惩恶扬善的简单正义观，也有外族入侵的阴谋论；号召多元价值，面对问题时却不免抱持非黑即白的绝对主义；更重要的是，崇拜梦想、向往英雄，如壮志满怀的青少年，始终有着干预世界的野心。
　　超级英雄集中在上世纪40年代和60年代初两个时期密集产出，恐怕不是偶然。40年代，受二战影响，第一波“超人婴儿潮”来袭，1938年的《超人》首开先河，引来无数效仿跟风，充分满足了时代对于超级英雄的心理需求。而成立于1939年的美国著名漫画巨头惊奇漫画（Marvel），无疑也为这次井喷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到了60年代初，第二波“超人逆袭”，就更显得意味深长。从1959到1975年，几乎可以说，越战打了多久，超人热潮就持续了多久。神奇四侠、蜘蛛侠、超胆侠、绿巨人、钢铁侠、金刚狼，都在这期间诞生。其中钢铁侠的情节设置，直接就与越战相关。与40年代“高大全”的超人相比，这批超人的出身更多以凡人为主，摒弃了20年前流行一时的外星人、自然神。在平权运动影响下，新一代英雄更贴近现实，亦正亦邪，有时甚至会出现对于“超能力”的厌恶与反思。而无论是在哪一个超人故事中，弱势群体都会优先受到照顾，以此凸显万民平等的梦想。
　　时至今日，美国人仍然会拍摄《等待超人》这样的纪录片，用积累已久的超人文化反思社会体制弊端。
　　但席卷全球大银幕的各种3D超人电影，却和反思无关。超人们在银幕上飞得风生水起，伴随着座位席中爆米花碎裂的“咔哧咔哧”，此起彼伏间，形成了现代都市人的轻娱乐交响。明星卡士、著名导演，配上熟极而流的制片发行渠道，翻拍各种英雄们的传奇，成了全球经济不景气背景下，好莱坞工业最稳妥的生财之道。“拜金”这种深植于全球的地球人精神，至此圆满。
　　
从单打独斗到拉帮结伙
　　
　　英雄拍多了，自然要搞点新意思才可服众。第一个想到让一群超人抱团战斗的人，现在想起来，他的创意真是够粗陋。苹果香蕉满足不了胃口，就来一盘水果拼盆堵住观众的嘴。
　　今年春季的大热门《复仇者联盟》也是这样一道拼盘。而这个“联盟”，其实早在1963年惊奇漫画公司的漫画作品《复仇者》中已经出现。当时，这个被誉为“地球最强英雄组合”的联盟包括了蚁人、黄蜂侠、雷神、钢铁侠和绿巨人。发展到2012年，又多了美国队长、黑寡妇的加盟。
　　比“复仇者联盟”更早的是惊奇漫画公司最大敌手——DC漫画于1960年已经成立的“正义联盟”。当年首期出现的联盟成员包括超人、蝙蝠侠、神奇女侠、闪电侠、绿灯侠、海王和电子人。这些年来，正义联盟也没少出现在大银幕小荧屏，就在今年年初，还有最新大电影《正义联盟之毁灭》在美上映。
　　为什么“复仇者联盟”里汇集了那么多超人，唯独没有我们最熟悉的穿S号紧身外套的那个“超人”？理由很简单，因为那个超人早已加盟了DC漫画公司，版权所有，不得外借。超人们尽管拥有超常神力，可是最终，仍然是资本市场的一颗颗棋子，食人禄饷，替人战斗。
　　继1969年DC漫画被时代华纳收购后，2009年，迪士尼以42.4亿美元完成了对惊奇漫画的收购。如今，正义与复仇者之战，DC与惊奇的较量，已变成华纳和迪斯尼两家影业巨头的又一争锋。
　　大公司促成超人联盟，一则人多力量大，二来也方便炫技。没有什么比地球最强英雄组合齐齐上阵更能制造炫目的特效。如果说2010年的《敢死队》把一大群银幕硬汉集中起来是为了秀肌肉，那么《复仇者联盟》除了秀特效，还别有一番秀导演功力的味道——那么多英雄，谁唱主角，谁打酱油，怎么打得有节奏，怎么打得不令人厌烦？比起单枪匹马打怪兽的超人片，难度显然上升了不止一个段位。
　　观众乐意为大杂烩买单，自然有接受心理作为基础。在金庸武侠小说论坛里，常常会有人跳出来发问：假若杨过、乔峰、黄药师、梅超风、张三丰、阳顶天、令狐冲、东方不败……共赴武林大会，谁会是最终的武林至尊？看似无解的问题，总会叫人争到面红耳赤。《复仇者联盟》的成功，正是满足了这“问剑群雄”的期待。就连“复仇者联盟”与“正义联盟”之间偶然出现的交集，都会引起银幕前好奇观众的进一步试探：“认真问！复仇者联盟和正义联盟打架，谁会赢呢？”——欲知其解，大概需要请古龙托梦金庸，好好商量几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