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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艺术在上海

日期:2016-04-21 【 来源 : 新民周刊 】 阅读数:0
阅读提示:对于来美术馆看展的观众来说,他们也有这样两个问题:你要看什么,你要怎么看?
记者|何映宇
 
        改造的诗学,废墟的涅槃。
  花园港路200号的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原本是上海南市区的发电厂,远远望去,高达165米的烟囱在诉说着它的过去。如今,它华丽转身,成为中国大陆第一家公立当代艺术博物馆,自2012年成立以来,蔡国强、黄永砅、法国蓬皮杜、伯纳德·屈米、筱原一男、时空书写、上海艺术双年展等众多当代艺术展,使这个老厂房焕发了第二春,众多大咖在此聚集,俨然已是中国当代艺术的重镇。
  在上海,当代艺术生根发芽只有短短的几年,却已成大观,除了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民生美术馆、上海当代艺术馆、上海外滩美术馆、Chi-K11美术馆等众多当代美术馆也加入战队,一时间,上海的当代艺术各种大展你方唱罢我登场,各领风骚几十天,热闹非凡。
 
筱原一男:建筑的宣言
 
  步入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的展厅,巨大的经幢还在旋转,被砍掉脑袋的动物标本,仿佛恐龙骨架的蛇杖……给人以巨大的视觉冲击力。
    正在这里展出的是黄永砅的“蛇杖Ⅲ:左开道岔”,和他们的另一个展“大同大张”一样,代表了我们对于当代艺术的惯常印象——那就是脑洞大开。你要说血腥暴力也可以,那是一种和古典的温暖沉静完全不同的体验,艺术家以这样一种近乎极端的方式,刺痛你,呐喊于人生中,为了唤醒你对自然、人生和艺术的感官。
  当然,也不是都这么极端,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展出频次最多的,其实是建筑展。
  3月26日,张永和“建筑之名 非常建筑泛设计展”在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开幕。从这个展览开始,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PSA)有了一个新的空间,叫PSD(Power Station of Design),直译成中文,就是“设计发电厂”的意思,因为博物馆原身就是南市区发电厂,所以它的官方英文名还保留着“发电厂”这个词。
  在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中专门辟一块空间展示建筑设计,也在意料之中。印象中,博物馆一直特别重视建筑设计,从2014年日本建筑大师筱原一男的展览开始,这里就策划了一系列建筑师大展——普利兹克建筑奖得主、蓬皮杜艺术中心设计师伦佐·皮亚诺、日本青年建筑师中的领军人物藤本壮介、法国解构主义建筑大师、拉维莱特公园的设计师伯纳德·屈米……他们的设计展都齐聚于此,而打头阵的,是筱原一男。
  当年,“筱原一男”建筑回顾展不仅是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的第一个建筑大展,也是全亚洲首次举办筱原一男的大型展览。筱原一男的弟子、普利兹克建筑奖得主伊东丰雄和另两位师弟师妹、同样也是大师级人物的坂本一成、长谷川逸子亲临现场,缅怀恩师,解读设计。在这次展览中,观众不仅能通过摄影、模型、语录、影像、文献等媒介领略筱原一男的代表性作品,博物馆还首次公开展出了筱原为自宅“横滨之家”(1985)设计的家具,以及遗作“蓼科山地的初等几何计划”(2006)的珍贵手稿。“蓼科山地的初等几何计划”可谓筱原晚年生命的支柱,一个被疾病侵驻的矛盾综合体。它历经十余年修改,3万多张图纸,筱原一男终其一生也未能目睹他最后的心血化为现实,而在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它们却将我们重新带入筱原一男的建筑世界。
  其实日本建筑大师云集,筱原一男对于中国观众来说,是个相对陌生的名字。为什么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会慧眼独具,选择筱原一男来办展呢?
  这不仅因为他的两位弟子——伊东丰雄和妹岛和世——都获得了世界建筑最高奖普利茨克奖,还因为他独特的个人风格。他的作品“白之家”,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个立方体,不过是西方现代主义的翻版,但筱原一男赋予了这些立方体以新的象征意义。在他看来,像“白之家”这样的纯白空间,是日本传统的抽象结晶。
  1962年,筱原又将目光投向了都市,以金泽观音町、高山上三之町为对象,进行日本聚落形态的研究。最终,他得出的结论是:“未来都市的结构必然是极为抽象的体系。无数的都市函数集合在一起,即都市函数空间将会规定未来都市的结构。”从根本上来说,筱原就是个数学家。在他眼中,地表上的任何一个建筑,都是一个函数,而连接它们的每一条道路、交通设施,都成为超多次元的变量,让建筑充满了可能性。
  上海大舍建筑工作室主持建筑师柳亦春曾去“上原的住宅”参观,对裸露的结构构件在空间中的状态印象深刻,他说:“‘谷川的住宅’暴露的结构是木头的,‘上原的住宅’暴露的是混凝土,呈现出完全不同的视觉体验。‘谷川的住宅’我虽然没有去过,但是我看照片的感觉是人的身体在里面会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房子里似乎有着一个幽灵的存在。‘上原的住宅’感觉却是很紧张的,结构和身体是对抗的感觉,人好像在和某种力量对抗着,人是强的。而‘谷川的住宅’则好像是人在寻求着某种力量,人是弱的。”
  以一种既洗练又粗暴的方式,筱原试图唤醒一种生命的蛮力。“白之家”中略显突兀的柱子,“上原的住宅”中非常醒目的混凝土斜撑,都是如此强悍地刺入你的眼帘,让你刺痛,让你感受到空间的力量。在长谷川豪看来,筱原一男特别考虑的一点就是:“怎样在冲突的环境中以建筑的方式来重新获得一种存在。”这是一点都没错的,冲突有时候会让人感觉不舒服,但同时,也让人思考,这些戏剧化的空间,建筑师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
 
姚仁喜:空间的诗意
 
  近年来,建筑,在当代艺术中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正在上海当代艺术馆举办的“内境·外象——姚仁喜作品展”的主角,就是台湾著名建筑师、任祥女士的先生姚仁喜。
  他是“姚仁喜|大元建筑工场”的创始人,以构筑文化建筑及心灵场域享誉国际。“姚仁喜|大元建筑工场”是汇集台北、上海及国际间建筑专业相关人士组成的亚洲建筑师事务所。姚仁喜执业30多年,作品横跨各种建筑类型,近年来知名作品有:兰阳博物馆、乌镇剧院、水月道场、法鼓文理学院、故宫南院等,受到高度的国际建筑评论与关注。他擅长将人文与场域精神融入建筑作品中,利用建筑元素掌握流动的人类情感,以戏剧化的空间展演诗意满盈的场所精神。
  “内境·外象”展览包涵两个主题:“内境”是一系列的多元展示,以电影、音乐,融入大型装置的手法,来呈现建筑师的内在思惟、哲学理念与企图撷取心灵与直觉的吉光片羽,保留灵光刹那的瞬间氛围。另一主题“外象”则精选了姚建筑师最具代表性的作品,透过创作过程中的草图模型、记录相片、细部模型、绘图纸本等,连贯一气地呈现于大众面前。这样一次展览让观众看到,建筑空间不只是设计、营造专业的领域,更是能触动人心,承载人们生活和记忆的诗意舞台。
  上海当代艺术馆并没有那么显山露水,它在人民公园内,原址只是公园里的一个温室。在建馆过程中,保留了场馆的外部玻璃墙,场馆内部则进行大规模重建,空间布置上也显得别具一格。自从边上的上海美术馆搬去了中华艺术宫,这里就成为人民广场周边艺术的中心,各种艺术展规模并不是很大,却总能吸引艺术家和艺术爱好者来此参观,与艺术相约。
  2013年这里举办的“草间弥生:我的一个梦”和2015年的“肖像无界——姜亨九摄影展”“回声:奥利维艾罗雕塑展”“视介:顾长卫当代艺术展”等,都引起了相当大的关注。
 
民生美术馆:你要看什么,你要怎么看?
 
  和上海当代艺术馆有点像,上海另一个当代艺术的重要展馆民生美术馆,也隐藏在淮海西路红坊艺术园区里。
  3月37日,“2016约翰·莫尔绘画(中国)作品展”在民生美术馆开幕。开幕现场,“2016约翰·莫尔绘画奖(英国)”评委丁乙先生宣布了本届获奖名单。
  创设于1957年的约翰·莫尔绘画奖,是英国顶级的当代艺术赛事,在英国利物浦每隔两年举办一次,距今已有近60年的历史。2010年,上海大学美术学院与英国约翰·莫尔利物浦展览基金会联合将此项大赛正式引进中国,并与英国本地赛事同步,形成跨越中英两地、每两年举办一届的常规艺术赛事。
  这个重要的艺术奖项能够在民生美术馆举办,也说明了民生美术馆在业界的影响力。民生现代美术馆是由中国民生银行发起和出资建立,主要从事文化艺术类活动的非营利公益性组织,也是中国大陆第一家以金融机构为背景的公益性艺术机构。
  这家公益性的美术馆近年来声誉鹊起,从“中国当代艺术三十年历程·绘画篇1979-2009”到“语言亭”集中展示13位/组艺术家的绘画、摄影、影像、装置等多种媒介形式的作品,6年来,民生美术馆以其学术性和先锋性,在上海的美术馆中也是风格独具。
  看多了美术展,看多了浮光掠影花红柳绿之后,有时候也会感到麻木。而2015年民生美术馆的陈传兴摄影展“未有烛而后至”却不会这样。
  当时,走进民生美术馆的展览现场,陈传兴的照片无声黑白,一下子就震撼到了我。
  尘封了整整40年,这些胶片曾经被陈传兴锁在抽屉里。大学时他就有了自己的暗房,还在家尝试调感光液,做相纸,做中途曝光等各种实验,大三就举办了第一次个人影像展“泸州浮生图”。可是直到40年后,才在他的个展“未有烛而后至”上重见天日。
  1975年,还是台北辅仁大学大众传播系三年级学生的陈传兴,父亲去世了,那一年,他23岁。悲痛之中,他来到观音山的乱葬冈,那些充满死亡气息的场景映入他的眼帘,也许这就是冥冥中的注定,他拿起相机,走近寂静的灵堂和棺柩,开始记录幽灵一般游荡的人群,那些在做丧葬法事的道士和芦洲镇上没落颓败的李宅,在吸引着他的镜头。
  之后,他拍摄了一系列有关死亡和葬礼的作品,这些在个展上展出的三联作和四联作有一种特殊的视觉冲击力。看得见的黑暗,茕茕独立的人影暧昧不明,你仿佛能听到画面彼岸死者亲属的哭泣。当时,蒋介石刚刚去世,台湾失去了联合国席位,没人知道台湾的未来会怎么样,社会上弥漫着一种悲观情绪,无意中,陈传兴把握住了那个特定时期人们的状态。
  和民生美术馆的风格一样,你看陈传兴的作品,会觉得他在感性之中,又蕴含着一种特殊的冷静理性。他把这些影像搜集起来,像酿酒师一般,把它们变成陈酿,越久越醇,越久越芳香。又或者是一种镌刻,他用机器的手,将起起落落的时与光细细雕刻成影纹,任你的眼光来抚摸。他和时间似乎达成了一种默契,他以他自己的观看方式抵抗着时光的流逝,成为抵挡死亡的无形堤坝。
  黑白胶片,相比彩色,更显静谧。顾铮说:“这暗黑,是幽微之中的晞光的底色,因而令人倍感珍贵。”人与土地,芦洲,荒场——林家花园,悼亡,子弟戏,戏班,淡水,花莲轮,台北车站……有一种淡然,有一种辛酸,有一种泥土的气息,那在田野边尚未历经尘世纷扰的欢乐的孩童,你看到他们和野地融为一体。
  摄影,说穿了,就是看与被看的关系。在美术馆中,是不是也存在这种关系?对看者、摄影者来说,他要解决两个最核心的问题:你要看什么,你要怎么看?对于来美术馆看展的观众来说,他们也有这样两个问题:你要看什么,你要怎么看?
  需要一颗心灵与美术馆心心相印,需要一双眼睛,与美术馆四目相对,找到你对话的那个人与物,是一种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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