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逃离北上广一样,逃离VR“绿洲”
阅读提示:“像逃离北上广一样,逃离VR‘绿洲’”,在我看来,这是科幻冒险电影扛把子、72岁的史蒂文·斯皮尔伯格给出的忠告。
记者|阙 政
像如今很多的好莱坞大片一样,斯皮尔伯格的新片《头号玩家》也选择在中国与北美同步上映。这部在口碑营销中处处炸裂、秒秒高潮的电影,却很奇怪地给我一种印象——去电影院看《头号玩家》,中途离场才是最佳观影方式,而不是兴致勃勃地看完回来数电影里到底有一百个还是三百个彩蛋。
“现在是通过虚拟世界逃离真实生活的好时机,”斯皮尔伯格说, “你所需要的只是一种想象力,这将使你在‘绿洲’中自由而行。但是,当你脱离现实时,你也从某种意义上剥离了任何真正的人际交往。所以,这个故事很有趣,但也有一些社会意义。”
“像逃离北上广一样,逃离VR‘绿洲’”,在我看来,这是科幻冒险电影扛把子、72岁的史蒂文·斯皮尔伯格给出的忠告。
VR世界有多可怕?
《头号玩家》的故事设定在人类社会处于混乱和崩溃边缘的2045年——现实世界令人失望,人们将救赎的希望寄托于“绿洲”(Oasis),一个由鬼才詹姆斯·哈利迪一手打造的虚拟游戏宇宙。在绿洲,想象力主宰一切,你可以去任何地方,做任何想做的事,成为任何想成为的人。
影片开始于哈利迪弥留之际,他在遗嘱中宣称,自己设计了一次寻找最佳继承人的寻宝比赛,只要游戏玩家取得三把钥匙(青铜、翡翠、水晶),然后通关寻宝,就能获得其名下的巨额财富以及对“绿洲”的完全控制权——整部电影其实是一部2018年的《夺宝奇兵》,只是规模更全球化,特效更炫目化。
只是,夺宝大战尚未开始,现实世界已经先给观众一个迎头痛击——分崩离析的VR世代里,观众首先看到的是一个2045年的“叠楼区”,房子不再是房子,变成了一个个集装箱,七歪八扭地堆叠在一起,随时摇摇欲坠。而生活在其中的人们,像“笼民”一样囚于斗室,却丝毫不以为意,因为每个人都戴着一副VR眼镜,身未动,心已远,脚下不过方寸,“绿洲”里却已星际穿越任我行。
《头号玩家》改编自恩斯特·克莱恩(Ernest Cline)的同名畅销小说。这本小说在《纽约时报》畅销书排行榜上一度名列榜首,而且已在50多个国家出版发行。
在小说里,主角韦德·沃兹并不如电影里的演员泰伊·谢里丹(Tye Sheridan)——谢里丹长得已经够普通,丝毫称不上小鲜肉,而小说里的韦德·沃兹则索性就是个肥胖儿。但要说他貌不惊人却也是不对的,因为他甚至没有头发,也没有眉毛。
“这年头洗澡的感觉就像过去洗车,我就这么站在那儿,等着喷淋头自动完成工作,它会从各个角度朝我喷射肥皂水,然后冲洗。我不用担心洗头的事情,因为浴液里添加了无毒副作用的脱毛液,我的所有体毛都被一并清除了。”小说里写道,“我知道一个没有眉毛的人看起来有点恶心,可光滑的皮肤有助于贴合体感服,所以我也慢慢习惯这副新形象了。”
再来看看整个叠楼区的景象:“所谓的叠楼,其实是吊挂在模块式强化脚手架上的活动板房,没有真正的地基,只有一楼的房车才在地面落脚,或者架在原来楼房的混凝土地基上。这些年来,叠楼一直在杂乱无章地加盖,慢慢向周围蔓延。我们所在的波特兰大道叠楼区,像一大堆生锈褪色的垃圾乱糟糟地堆放在40号洲际公路旁,东边不远就是俄克拉何马城正在腐烂的下城区,整个城市里共有500多幢破破烂烂的叠楼……”
所以,垃圾堆一般的叠楼、没有毛发的小胖子,共同组成了2045年的人间。有了这开首的一幕,此后,电影对于“绿洲”的展现任其如何炫目,导演却早已奠定这形如废土的基调——沉迷绿洲,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人类的末世,或正以绿洲虚拟盛世的方式来临。
“绿洲”是个怎样的世界?
电影里的绿洲,几乎就是游戏世界的代名词。限于篇幅,斯皮尔伯格将精神都花在了游戏打怪通关上。但书里的绿洲其实更为巨大,更为庞杂:“为了方便区分和导航,绿洲被划分成了27个立方体形状的分区,每个分区都容纳了上百个不同的星球。每个分区的长宽高都是十光时,或者说1080亿公里。如果你以光速进行旅行,想从一个分区的一边抵达另一边,需要正正好好十个钟头。”
如此庞然大物,进入它,创建一个永久账户,却只需要25美分。但绿洲自有它的经营之道——道具要钱买,武器要钱置办,星际穿越的虚拟燃料补给也是要花油费的,如果想买下特别的ID,还有ID黄牛以天价贩卖——听起来是不是和我们日常接触的网游差不多?但绿洲也要比任何网游都更加厉害:“绿洲里有自己的货币绿洲,信用点是世界上最稳定的货币之一,汇率比美元、英镑、欧元和日元还要高。”“你的真名实姓、指纹和视网膜特征都被储存在数据中心里,但社交模拟系统公司保护着这些信息,雇员也不能查看,连最高法院都无从过问用户的私密数据。”听起来,是不是比最近受到讯问的Facebook还更安全?哦对了,绿洲还有自己的全民选举系统。
难怪一手创建了这个非凡绿洲的作者恩斯特·克莱恩会自豪地写道:“绿洲中的每样东西都是精细的三维建模,除非你凑近细看,否则转眼就会忘记,这一切其实都是计算机生成的。我听说如果用最新的沉浸式主机,那绿洲和现实的区别就根本不存在了。”
这样的世界,如果只拿来游戏,未免太过浪费了。小说告诉我们,绿洲才不是只能拿来升级打怪,它几乎可以包办普通人的一生:男主角并非从青年时代才进入绿洲打网游,“我妈把绿洲当作保姆,所以我早早地就接触了这个虚拟世界,刚长大到能戴上VR眼镜和触觉手套时,她就帮我建立了一个角色,然后把我丢进角落,忙着去工作了。我则独自一人开始探索这个全新世界绿洲的互动教育系统……”
儿童教育在绿洲里是完全免费的,男主角“把童年的大部分时光都耗在了名叫芝麻街的虚拟社区中,那里有陪我唱歌的木偶,还有教我走路、说话、算数、读书、写字,甚至如何与他人分享的交互式游戏。掌握这些最基础的技能以后,我很快就发现,绿洲还是世界上最大的公共图书馆,哪怕我这种穷屌丝,也能接触到人类自诞生以来创作的每一本书、每一首歌、每一部电影、每一集电视剧和每一款电子游戏。人类文明的知识、艺术、娱乐,全在那等着我去挖掘……”
这样的虚拟世界,最适合的是什么人?没错,社交恐惧症患者。男主角就是个重度社恐,他也曾在现实中的学校读书,但那段经历很难称得上愉快:“在生人面前总是很害羞,不知所措,毫无自信,说话都不利索,这可能跟从小泡在绿洲里有关,到了网上我可以轻松地跟人谈话交友,特别是跟我年龄差不多大的。可在现实中的陌生人眼前,我总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勉强开口讲话也是语无伦次……在我看来,学校就是达尔文的野蛮丛林,一个充斥着侮辱、欺凌、排斥异己,让人倍感孤独的地方……还好我有绿洲,它就像世外桃源,让我获得了一些安宁。绿洲,是我的游乐场,我的学前班,那是个一切皆有可能的梦幻之地。”
事实上,绿洲的在线教学也有虚拟世界的长处:“拿那天上午的世界史课举例,老师为我们加载了一个独立的虚拟实景,重现了1922年考古学家在埃及发现图坦卡门法老陵墓时的场景;稍晚些时候,我们又回到了公元前1334年,目睹了图坦卡门王朝最辉煌时的盛景……”
但绿洲真的是避世乌托邦吗?男主角,或者说小说作者的回答是否定的:“在我看来,生于21世纪,是件让人倍感沮丧的事,简直烂透了。”
想象一下,最终极的“沉浸式体验”会是怎样的?对,人类不再需要VR眼镜,也不再需要触觉手套、体感衣、跑步机,所有的动作、感觉,无非都是大脑里的介质传递。到最后,人类终会退化到只有一个庞大的大脑,届时根本不需要《黑客帝国》,人类自己就把自己变成了箱子里的超级大脑,非常省空间地居住在叠楼区里。每一个像男主角这样“被绿洲系统带大”的人,都逃不开这种末世想象。
电影离我们有多远?
而《头号玩家》的可怕,不在于它的想象力有多么惊世骇俗,恰恰相反——电影离我们太近了,近到触手可及的地步。
斯皮尔伯格曾如此评价原著和作者:“这是一次脑洞大开的冒险,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之间进行交互。我认为恩斯特·克莱恩是一位有远见的人,他写的是一个未来,而这个未来实际上并不远离我们的虚拟现实的发展方向。我们登录电脑,创建个人资料并实时与全球任何地方的人员保持联系,如果这一切发生在30多年前,这几乎是不可思议的。但是,如果从现在起再过30年,我们能够走进电脑扮演自己的角色并在无限的虚拟世界中与人们进行互动吗?思考一下这种场景的可能性,当然还有潜在的危险。”
别的不说,就说拍摄这部电影吧,斯皮尔伯格已经利用到了虚拟现实工具——通过使用VR眼镜,进入数字场景中,获得360度的环境视角,并找出合适的机位角度。戴上VR头盔的斯皮尔伯格可以探索完整的数字环境,锁定演员对应的原型,并规划分镜。
“绿洲中的每个场景都是虚拟的,所以他们为我创造了一个虚拟形象,让我在空间中穿行,并观看真实的场景。一旦我决定如何规划分镜,我就让演员们戴上头盔,体验影片中呈现的布景。其他时候演员们在一间巨大的白色房间里、在众多数码相机同时拍摄的环境里工作。对任何演员和导演而言,在一个光秃秃的、只凭想象构建的‘场景’里表演都是一项令人无所适从的任务。但戴上头盔后,我们就无需想象,我们要做的只是记住虚拟场景的格局,并在动作捕捉的环节体现。”斯皮尔伯格同时还使用了一个由动作捕捉总监克林特·斯皮尔斯(Clint Spillers)专门为他研发的虚拟摄像装置,“可以通过按动按键,随时切换镜头、调整视角。这是世上最轻巧的摄像装置。”
回头再看电影里的VR设备,主要集中于如下几款:
低配版:“绿洲一体式”VR眼镜+触觉手套:“眼镜仅仅比普通的太阳镜大一点,通过无线网络与主机相连,它朝视网膜投射对人体没有丝毫损害的低功率激光,让用户感觉自己真的置身另一个世界。”而手套“轻若无物,能叫你手部的动作在绿洲里如实重现,进一步加深真实感”。“手套加眼镜的组合,让进入绿洲探索变成了一件无比诱人的事,而你一旦真的尝试过,便再也不愿回来了。”
中配版:全向跑步机:“它摆在地板上,只有6厘米厚,启动以后,哪怕我全力奔跑,也出不了这个平台。就算中途拐弯,它也能立刻感知,随即同步、变向,让我始终处在跑步机的正中央。它的内置升降机和可变形表面,能惟妙惟肖地模拟楼梯和斜坡。”
高配版:HK5000尖端科技全自动调节触觉椅+周身触觉式体感反应衣+RLR-7800“残骸”虚拟视网膜成像眼镜:“两根机械臂扣住墙面的天花板,把椅子吊起,能让它朝任何一个方向旋转,我只要坐上椅子,用束带固定住自己,它就能完美地模拟出坠落飞翔来。配套椅子使用的是一件‘周身触觉式体感反应衣’,它把我脖子以下的身体严严实实地包了起来。体感衣的最外层是精巧的外骨骼,那些人工关节和筋腱能够感知和适应我的动作,内层则贴上了网状的微型反馈器,他们和我的每一寸肌肤相连,能单个运转,也能集群协作,让皮肤感受到实际上并不存在的轻敲肩膀、小腿猛踢,甚至胸口挨枪,总之什么都能模拟出来……而‘残骸’的帧数和分辨率都已经到达了人类所能感知的极限。”
除此之外,还有可任意搭配的附件,比如说360度无死角的环绕音响系统、能释放2000多种可识别气味的气味制造机、以及儿童不宜的“ACHD生物修正型触觉人偶”:“分为男性、女性和双性三种型号,定制选项广泛,它们有栩栩如生的乳胶皮肤、带伺服电动机的内骨骼、模拟的肌肉组织,还有那些附带的器官或者孔洞,你懂的。”
不妨来看看这些装备距离我们究竟有多近——低配版毫无疑问已经实现,无论是无线连接的VR头戴式眼镜,还是拥有上百个感应器单元的体感手套,都已经飞入寻常百姓家。中配版的跑步机,价格也已经降到了万元以下,就差没有量化生产了。就连高配版的视网膜投射眼镜、体感衣,也都不是天方夜谭的东西:苏格兰一家名为Tesla Suit的公司早在数年前已经开发出了Eslasuit体感外套,可以模拟人真实的触觉体验,售价也只在万元级别。换句话说,少到数千,大到数万,你就能和电影里的主角拥有同样的装备了。
难怪复旦大学教授严峰会说:“老斯对VR,一边批判,一边沉迷,一边警惕,一边夸耀。事实上,正是VR开拓的新的维度,赋予了老斯新的美学空间和创造的自由,让他把最潮的流行文化与传统的怀旧进行奇妙的整合。《玩家一号》是对VR最强烈的一次宣传,对VR走向公众意义重大,也因此会成为VR发展史上的一个里程碑。VR不是昙花一现的时尚泡沫,它植根于我们最深层的天性,也必然随着科技的发展而喷薄而出。面对VR,无视、蔑视、逃避、打压都是徒劳的,而无条件的跟风和投降也是愚蠢和危险的。”
他还预测了一下20年后虚拟现实的发展:“我认为到那时虚拟现实会成为核心设备,就像今天的手机,其他设备和应用都会从这个核心设备派生出来。20年后,整个VR设备可以缩小到隐形眼镜的大小,分辨率达到16K以上,这样虚拟和现实就难以分别了。那么以后人阅读、图像、视频、游戏、资料搜索、远程通信等等今天所有要通过二维屏幕的事情,都会统一在这个微缩的VR平台上,人和人的关系会更加方便,更丰富密切,人也会更加孤独。这是一个比《玩家一号》更为乐观,也更为悲观的远景。”
对流行文化有多沉迷?
当然啦,《头号玩家》如今票房如此一片红,功劳最大的还不是VR愿景或者未来预言,恰恰相反,得归功于对70-90年代流行文化的深度怀旧。
原著作者就是个游戏迷,在小说第一章他就引用游戏巨头詹姆斯·哈利迪写在《安诺拉年鉴》里的一句话:“生活意味着永无止境的折磨,能减轻这种痛苦的,唯有游戏。”在书里,这本年鉴完全可以视作游戏爱好者的圣经。
不只游戏,恩斯特·克莱恩还是个80年代流行文化迷,他曾透露,故事的灵感来自年轻时的一些试金石:“最初的想法来自雅达利(Atari)的游戏《冒险》(Adventure),它是第一款设置了‘复活节彩蛋’的电子游戏——它的设计师瓦伦·洛宾尼(Warren Robinett)在游戏中创造了一个秘密房间,进去之后屏幕上就会出现他的名字。这是我第一次在这个虚拟世界中发现它的创造者在其中隐藏的一些东西。这是一次令人印象深刻的经历。我也是罗尔德·达尔(Roald Dahl)的忠实拥趸,特别是有关威利·旺卡(Willy Wonka)的故事,有一天我的脑海中冒出了这样的想法:如果威利·旺卡是一名电子游戏设计师而不是糖果制造者,那会怎么样呢?我开始思考这个性情古怪的亿万富翁可能留下的所有谜语和谜题,目的是寻找一个有价值的接班人,而且我知道我参透了其中的奥秘。”
几乎所有这些元素都唤起了克莱恩对那个时代的熟悉感,那是一个具有独特精神的时代:20世纪80年代,他解释说:“哈利迪围绕他所爱的事物创建了自己的游戏,这让我兴奋不已,因为我意识到他的激情可以反映我自己的情绪。对我而言,80年代是我一生中最成功的时期,因为那是我风华正茂的十年岁月。也是在那个时期,我得到了我的第一台视频游戏机和我的第一台家用电脑,这是互联网时代的曙光。”
在小说里,克莱恩提到的经典游戏、经典影片数不胜数,甚至还包括吴宇森电影《辣手神探》和《喋血双雄》里的周润发。起初他以为小说只会吸引那些怀念80年代的年轻人,后来发现事实并非如此。每个人的青春时代都被游戏和电影打下烙印,有的是“吃豆人”,有的是“水果忍者”,有的是“魔兽世界”,有的喜欢斯皮尔伯格,有的喜欢周润发。
看过《头号玩家》的一定记得其中对于库布里克经典惊悚片《闪灵》的复刻还原。一个有趣的事实是——小说里尽管提到了上百部电影,但对于《闪灵》却只字未提。在小说中充当游戏过关重要线索的电影不是《闪灵》而是《银翼杀手》——也就是说,影片花了那么多篇幅复刻《闪灵》,完全可以被认为是导演斯皮尔伯格的私心。就像当年克莱恩写小说时提到了不少斯皮尔伯格的电影(如《E.T.》《大白鲨》)一样,斯皮尔伯格也有自己的精神导师,也受到了与他同时代的流行文化深刻的影响。这种影响使得他情愿抛开作者对于自己的怀旧与敬重,“我不想让这部电影成为我自己的镜子。我们留下了一些参考资料,但主要讲述的是那个时代的其他电影制作人、艺术家、时装设计师和音乐家的文化印记。”
耐人寻味的是,尽管采用了先进的VR技术来拍摄电影,尽管电影里讲述的也都是VR世界,尽管连上海首映式上导演的出场都选择了全息影像隔空现身,斯皮尔伯格却不忘强调:“我从来不为科技而拍电影;我只用它来讲述一个更好的故事。这项技术有助于这种电影的存在,但它会消失,所以你所关注的只是故事和角色。”
《头号玩家》的故事和角色是什么?简而言之一句话:死宅的世界只有中二最懂。强行组队打游戏的跨国组织IOI不会有好结果,因为游戏就该是游戏,而不是大公司垄断贪婪套利的工具,享受游戏带来的一切,但不要沉迷于游戏,这才是片中游戏业巨头的临终遗言——
“我创造绿洲是因为现实从来没有带给我家的感觉,我一直害怕在现实中跟人交往,直到最后的最后才有所改变,那时候我总算领悟到了,虽然很可怕,很痛苦,但现实才是你能找到真正快乐的地方,因为那才是真的。别重复我犯过的错,不要永远躲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