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量，idol， 舞蹈打破次元壁

记者｜周　洁

　　“pick me pick me up，你越喜爱我越可爱。”

　　刚刚过去的周末，无疑是属于《创造101》11个女孩的。一场101个女孩组成的主题曲舞蹈后，长达4个小时的跳唱直播在朋友圈、微博引爆了一个又一个话题，最终在最吸引眼球的的点赞排名发布中，热度达到井喷状态。孟美岐、吴宣仪、杨超越等11个女孩成功突围，以“火箭少女101”之名组团高飞，据统计，出道的11位少女累计点赞数已经突破了13亿，这个标榜“中国第一女团”的人气，看来已毋庸置疑。

　　事实上，在这场决赛之前，《101》的人气选手就拿到了《红秀》《时尚芭莎》等知名时尚杂志的合作，品牌方面也接到了兰蔻和香奈儿的推广。“pick”“C位成团”等爆款热词更是早已渗透进日常生活，女团小姐姐们的影响力，已经无处不在。
　　2018上半年，唯一一档能和《创造101》比肩的爆款，则是优酷的街舞类网综《这！就是街舞》。上线至今，《这！就是街舞》播放量超过15亿，微博话题阅读量达146亿，讨论量1.2亿，豆瓣评分更是一路从6.4攀升至8.5，被不少粉丝戏称是“养成系综艺”，也让小众的街舞文化出了圈，节目中拥有超高人气的舞者亮亮在采访时就表示：“（这个节目）让这么多人知道了有这一帮跳街舞的，很感谢。”
　　事实上，舞蹈一直是综艺节目常见的娱乐形式，从2006年的《舞林大会》到2015年的《中国好舞蹈》、2016年的《舞动奇迹》，再到今年现象级的《这！就是街舞》《创造101》等，在多年的发展中，网络综艺把舞蹈逐渐细分，更趋垂直化，也吸收了越来越多年轻人的喜好和想法，引入流量明星的同时，依靠节目中选手的唱跳，直接打破次元壁，开启了一个“全民皆舞的时代”。
　　
街舞，要的就是swag
　　

　　街舞来源于街头，跟嘻哈一样，此前一直登不得大雅之堂，在舞蹈圈一向处在鄙视链的底端。叛逆、地下、非主流，是很多人想起街舞时的第一印象。因此，业内人士难免忧心忡忡，毕竟现在的中国街舞圈已经出现了明显的断层现象，“虽然跳舞的人越来越多了，但如今最经常为人称道的几个舞者，其实还是十年前的那批人”。

　　人才不够也体现在《这！就是街舞》节目的海选中。不同于《创造101》能从上万人的海选中精挑细选，《这！就是街舞》总共只接触到1000余位有意参加的街舞舞者，经过筛选，又只剩下了400多位，最终有398人参与了海选录制，小众程度可见一斑。
　　与去年爆火的嘻哈相比，街舞更加含蓄，如果嘻哈还能通过歌词和旋律打动人心，让观众了解你的喜怒哀乐，那么一段舞蹈里，舞者想传递什么、炸点在哪儿、为什么炸，外行看内行就未必能看出好了。因此，《这！就是街舞》的投资人胡海泉曾表示，这不仅是一档娱乐节目，更担负着将街舞文化推广到更大众领域的使命，是一档专业性极强的节目。他说：“让更多年轻一代理解街舞文化的正能量价值观，这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节目在找到专业街舞舞者后，又请来了流量明星易烊千玺、黄子韬、罗志祥、韩庚加盟，“明星队长＋专业舞者”，真人秀《这！就是街舞》正式诞生了，据悉，节目尚未开播，总招商金额就超过了6亿，就连海报上的字体都透出一股青春、自由、年轻、阳光的气息。
　　虽然来势汹汹，但《这！就是街舞》并非一帆风顺。前几期节目中，由于剪辑问题以及打错队长名字等，差评很多，甚至集齐了四位明星队长的声明信。但随着节目的推进，赛制的变换，剪辑的改进，《这！就是街舞》逐渐回到正轨，在第五期的“抢七大战”中达到了第一个高潮。
　　第五期中，原先单打独斗的舞者迎来团战。根据分组，选手们必须用指定背景音乐在24小时之内排出一段完整舞蹈，音乐中既有充满童趣的《小鸡小鸡》，也有抒情的《说散就散》。正是这期斗舞，让更多圈外人认识到，原来快歌、慢歌、神曲无一不可街舞，煽情、戏剧、妖娆都是街舞的风格，不少新的观众感慨：“没见过街舞还能这么跳的。”
　　根据赛制，在第一轮8个小组两两对战后，有8名舞者被待定，要想获得最后3个晋级名额，他们必须在20分钟内的“抢七”大战中获得积分前三，或者连续战胜其他7位舞者。
　　“抢七大战”，对选手的体力、即兴应变、心理素质都提出了极高的要求。舞者韩宇在此战中一战成名，连续Battle七场，对阵时更是用每个挑战者的同一舞种打回去，凭借锁舞、震感舞、爵士舞、传统街舞、甩手舞、地板舞的优异表现，制霸全场。更厉害的是，这次Battle打破了国内街舞圈“抢七”5年的尘封记录，韩宇被网友称为“全能大神”。
　　“其实同期还有另一档街舞综艺在播，但看了几期就不想再追了，我更喜欢《这！就是街舞》。”街舞文化爱好者阿杜告诉《新民周刊》，在她看来，另一档街舞节目特别喜欢剪故事、冲突，“《这！就是街舞》更注重竞技和真实，好看得多。而且节目重点一直都在舞者身上，能感受到街舞的那种swag。”
　　Swag，是英语单词swagger的简略版，中文意思类似于“有范儿”。只要你有腔调，就可以被称呼为swag，它是一种特立独行却魅力无限的姿态。“会跳街舞的身体千篇一律，swag的舞者才是万里挑一！”阿杜幽默地表示。
　　的确，相较于用选手之间的矛盾冲突作卖点的综艺来说，《这！就是街舞》难得让人看着既紧张又舒心，选手之间的惺惺相惜，紧张的对战中还曝出满满笑点，最小的舞者小蘑菇在舞台上对着镜头自豪地说“跳舞就是为了玩”，更是让人觉得这就是一个Love & Peace的舞台。

　　令记者印象深刻的一幕是，在队长首次带领团队对战时，需要被淘汰的时刻，几乎每个队员都站出来承担责任，甚至还有不忍心队长选人淘汰时主动要求退出；而在总决赛中，韩宇和田一德Battle了22轮，彼此筋疲力尽都不认输，跳到力竭仍然坚持，输得起，放得下，正能量简直爆棚。

　　“可能未必人人都能懂街舞文化，但街舞这样一种文化表达让大家看到一种属于当下的年轻人的生活方式，有态度，也很有朝气。”有媒体人如此评价，“节目的构思很简单，但是过程中却随时充满热血与震撼，节目中传达的励志精神都是很大的亮点。”
　　“现在身边学街舞的人真的变多了。”阿杜告诉记者，她身边有不少家长给孩子找了街舞社学习，而这在以前，是难以想象的。虽然《这！就是街舞》已经收官了，但节目中的不少舞蹈和舞曲风靡各大音乐网站，石头与王子奇一起演绎的《失恋阵线联盟》，在网上掀起一股模仿热潮，原本小众的街舞彻底走向了大众视野。
　　值得一提的是，《这！就是街舞》在火了之后并未开始马上商演，而是将街舞带去了西安兵马俑、广东清远等地，并且一些舞者还教少数民族跳街舞，学校的早操、课间操环节也纷纷开始学街舞、跳街舞，在街舞的推广方面可以说是花了大力气。
　　“我们的初衷就是让街舞文化成为更大众的文化，让更多人去信赖、关注和参与。”胡海泉说。节目的热度总有一天会下去，但街舞的影响力却未必是三分钟。据报道，目前普通街舞的商演价格已经从原本的几百块提高到了1500-2000元一场，而顶级的街舞舞者，身价更是暴涨到几十万一场。
　　《这！就是街舞》不仅在国内掀起了街舞热潮，摘得2018年上海国际电影电视节互联网影视峰会年度创制团队、年度精品网综两项大奖；它还帮助中国街舞舞者得到了国外街舞圈的认可，据有关报道，英国BBC推出的新街舞类节目已计划要来中国选人，杨文昊、王子奇等都在候选名单里。
　　正像易烊千玺接受采访时所说的那样，这个节目真正的赢家，其实是街舞本身。
　　
从舞者到idol的全民狂欢
　　
　　相较于街舞舞者的专业，《创造101》的舞台上则更加明媚，高颜值的小姐姐组团出道噱头一打出来，就吸引了不少年轻人的目光。而且，相较于另一档《偶像练习生》的男团选秀节目，《创造101》的受众显得更加广泛，不仅吸引了女性观众，男性观众也加入了节目狂欢。据统计，在过去的三个月，节目累计播放量突破47.3亿，#创造101#主话题微博累计阅读量超120亿，仅C位的孟美岐，粉丝集资总额就超过1200万，是当之无愧的爆款网综。
　　“节目开播三个月，主题曲舞蹈我都会跳了。”追完《创造101》的阿杜告诉记者，“难度上比《街舞》的舞蹈亲民多了。”事实上，《创造101》的女团公演节目已经让许多迷弟迷妹们开始竞相模仿，今年上海复旦大学的毕业晚会上还出了一个节目《复旦101》，姑娘们在台上唱跳时，台下也是欢呼不断，可以想象，今年许多公司的年会，这些公演节目也会成为节目库。
　　《创造101》中，选手的唱跳是一项基本技能，也是展现个人魅力的手段。在这个节目中，观众是这个女团的“创始人”，可以通过腾讯视频的doki社区为喜欢的姑娘点赞，帮助其出道。容貌、性格、价值观，所有你欣赏的一切都可以成为pick（选择）的理由，观众的手里，掌握着“重新定义中国女团”的权利。节目研发制作团队七维动力的创始人都艳表示：“101个女孩，是101个不一样的青春。”
　　不过，人气从来不是仅凭实力而定义的。随着娱乐市场的成熟，越来越多粉丝愿意看到的是偶像的真实不做作，而非被经纪公司刻意包装出来的定位。《创造101》发起人黄子韬就曾在节目中表达：“很多人愿意看到、愿意听到的东西，是发自内心的想法：我来这儿，就是为了这个舞台。这就是我作为艺人应该去传达的东西：欢笑、快乐与积极的正能量。”
　　因此，在节目的第一期，杨超越就因为“全村的希望”“2000块钱上通稿”等语录霸占热搜，收获了一票粉丝的同时，对杨超越的争议也让节目热度一下就起来了。
　　“一开始看到微博有杨超越的视频，出于好奇就看了这个节目，后面被公演节目炸到了，尤其是《红色高跟鞋》的那段舞，很好看，就开始追了。”平时并不关注选秀的沈枫告诉记者，“这是我近几年来看的第一款选秀类综艺。”
　　“逆风翻盘，向阳而生”是《创造101》的节目主题，“现在的粉丝对于团魂、燃，这些情绪都是有需求的，但符合需求的女偶像团体确实很久没有出现了。”
　　因此，在普通选秀节目赛制之上，节目组增加了“勤奋C位”和“能力C位”，在选手不知情的情况下，用摄影机记录选手实际的训练时间来找到勤奋者，给予天分和努力两个纬度一个直接的PK。“人太多了，分布到每个人身上的镜头量会很少，如果这类人因为自带人气不够高而没有被节目观众看到，那就太可惜了。”节目制片人邱越这样解释。
　　事实上，节目后期，一开始并没有存在感的个人练习生王菊赚足了眼球，也成为最出圈的101选手。“美黑、色彩强烈冲撞的服装搭配、非常有表现力的眼神，为她赚足了LGBT群体（非异性恋者群体）的点赞。”随着对王菊个人的深挖，人们发现她在一众小女孩中，还非常地有思想，很独立，吸引了很多路人粉为她点赞。在第九期排位中，她成功逆袭至顺位第二，不少人认为王菊的点赞数反超，是观众压制了感性冲动后的理性选择。一位内部人士透露，在所有为选手点赞的粉丝里，王菊的粉丝是平均受教育程度最高、经济实力最强的。
　　不过，也许正是因为王菊粉丝的理性，在粉丝集资方面，王菊的排名垫后，直接影响了她的出道位。但也有不少人认为王菊单独出道，收益才是最大的。
　　最终，成团的“火箭少女101”出道便被看衰，成团次日就因为录制湖南卫视毕业歌会首秀遭遇假唱质疑。“出道是开始？不，也可能是死亡。”“一个女团是否成功，取决于短板，而杨超越的存在就是个bug。”
　　其实，没准备好的不止女孩们。打歌、团综等辅助节目、良好的衍生品收入、成熟的音乐工作化产能在日韩都已成熟，但中国市场在这些方面都仍有欠缺。带给我们一场全民狂欢的“火箭少女101”，未来发展仍然是一个未知数。
　　不过，下一个选秀综艺，已经在策划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