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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强“码头”,激活“源头”

日期:2022-09-07 【 来源 : 新民周刊 】 阅读数:0
阅读提示:花上一整天的时间,来进行一次既可远及古代,又能穿越未来的艺术之旅。
记者|王悦阳


  一座城市的文化软实力,总在博物馆、美术馆与剧场、图书馆之间显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来上海看美展”已经成为市民美好生活和游客体验上海的优选。无论是博物馆里丰富、浩瀚的历史珍存藏品,让人们直观且动情地意识到中华文化的璀璨多姿,恢宏浩渺,抑或是各大美术馆中精彩纷呈的艺术展览,古今中外,远至宋元时期的艺术珍品,近到现当代艺术大师的经典之作,在上海大大小小的美术馆中,观者都能找到自己的“心头好”,花上一整天的时间,来进行一次既可远及古代,又能穿越未来的艺术之旅。


上图:中华艺术宫。


从量变到质变


  近日,《上海美术馆发展年度报告(2021)》正式对外发布:2021年上海市美术馆数量达到96家,与2020年相比,净增加7家美术馆,再创历史新高,稳居全国城市首位,全年举办展览950项,公共教育活动3953项,接待观众621万人次。

  放眼全球,与纽约、伦敦、巴黎等国际知名文化城市相比,上海美术馆的质与量近几年呈显著上升趋势,差距不断缩小中。沪上美术馆推出的展览内容涵盖古今中外,体现文化引领作用,彰显多元丰富的文化视野,是城市文化蓬勃发展的缩影。

  近年来,美术馆立足各自学术定位与资源优势,精心策划特色主题展览,并结合线上、线下,同步展出,着力打造“来上海看美展”文旅品牌,助推提升城市软实力。除此之外,配合每次展览推出的周边产品、文创项目,以及讲座、导览、工作坊、放映、表演、亲子活动、读书会、在线直播等,更是大大丰富了上海美术馆群体的可看性与学术性、普及性,扩大了社会效益与关注度,美术馆已经从单纯的展示空间成为文化体验和社交场所,并不断打破固有空间的局限,进一步体现出场馆植入社区、艺术融入生活的发展趋势。


上图:魏景山《丝绸之路》。


  不仅如此,申城美术馆与国外重要艺术机构密切合作,探索开创新的合作机制——西岸美术馆与蓬皮杜中心的五年展陈合作;东一美术馆与意大利乌菲齐美术馆联合,将从2022年起5年内呈现10场来自乌菲齐美术馆馆藏的重大艺术展览……国外艺术机构针对中国观众的审美需求,带来特别策划项目,在当前疫情的形势下,能够不出国门在家门口欣赏世界级艺术大师作品。除了国际级的艺术展览长年在上海落户,也有不少美术馆立足本土,深入研究海派百年艺术的发展脉络,从海派巨擘吴昌硕到活跃在当今画坛的艺术新青年群体,分别以海上几代艺术家的个案研究与群体展示,书写着海派美术的常与变,也充分体现出美术馆界的文化自觉与文化自信。

  值得一提的是,作为上海最重要的美术机构之一,中华艺术宫(上海美术馆)今年将迎来启用新址10岁生日。新的起点上,该馆将实施“大美术馆计划”,通过合纵连横,整合资源,打造海派美术新殿堂和城市“艺术大客厅”,无疑将为今后的美术展览,打开一扇全新的大门。更令人深感,做强文化“码头”的同时,更应激活文化“源头”。


海上油画大检阅


  疫情趋于平缓,文艺辄待复兴。近来,不少质量高、影响大、布展精的艺术展览,陆续在上海各大美术馆隆重登场。其中,在程十发美术馆举办的“2022上海油画作品展”颇具影响,堪称一次海上油画艺术的大检阅。作为两年来上海乃至长三角地区油画创作成果的一次大集结,“2022上海油画作品展”为全力打响“上海文化”品牌赋能。

  众所周知,上海是中国油画的摇篮,百多年来涌现了一大批在全国有着重要影响力的美术大家,产生了大量反映社会发展和人民生活的优秀作品,为上海美术事业的发展奠定了深厚根基。在向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奋进的新征程上,用当代的油画语言表达中国的人文精神,用情用力讲好中国故事,向世界展现可信、可爱、可敬的中国形象,是新时期油画家们的使命。

  此次展览,以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80周年为契机,鼓励引导广大美术家和美术工作者融入时代、扎根人民,从主题创作出发,在关注城市建设、城市生活、城市人文中深化对艺术本体的研究和探索。老中青三代油画创作者的130余件作品,以多元多样的风格题材展现出强烈的文化自信和时代担当。对此,上海市美术家协会顾问、知名油画家周长江评价,此次展览的特点,恰在于“每个人一张脸”:“入展作品有着丰富的面相,从中可以看到创作者丰富而多样的个性特点,可以说,真正反映了这个时代的面貌,展览让每个人的艺术个性和创造性都能得到有效发挥,不是某一种流派,而是各种风格的并立展现。”

  老一辈的油画名家在此一展芳华——王劼音的《清闲小景》、周长江的《构图》、姜建忠的《江南古宅》、魏景山的《丝绸之路》……在展厅中依次铺陈开来,扑面而来的生活气息传达着城市温度,全景式展现了新时代的精神气象。而年轻一代,特别是长三角地区青年美术家创作的新作,更是令人眼前一亮。“我认为这不仅仅是一次展览,包括上海艺术大展在内的历届展览,对于青年艺术家的关注,对于长三角一体化的推进,始终是上海美协一项非常重头的工作。”上海市美术家协会副主席殷雄说,“长三角地区在文化上一脉相承、彼此相通,上海有能力也有责任,在推进长三角艺术家充分聚集与深入交流方面承担更多工作。通过相互学习和相互激励,可以更有效地发挥我们自身的艺术特点,同时也把兄弟省市最好的东西引进到上海来,为全力打响‘上海文化’品牌积极赋能。”

  周长江也强调:“所谓‘后浪推前浪’,知道后浪在哪里,时刻让自己保持不断前行的状态,才能在艺术上长青。因此,无论新老艺术家,保持艺术的‘新鲜感’,以及强调‘时代性’,最为要紧。好的创作必须要有新的、时代感的内容。在具体表达上,是否充分体现出油画的本体语言。无论作品风格如何,具象还是抽象,关键是要看作品是否有个性的、风格化的呈现,这也是画家不断成熟的标志。”


大师百年纪念展


  如果说高质量的当代艺术家群体亮相,展现上海文化的一座座“高原”,那么,今年下半年,两位大师级的艺术家——连环画家贺友直与国画家陈佩秋的百岁诞辰纪念展,则无疑体现了上海文化超迈“高峰”的气度与实力。近日,隆重且充满学术性的百年纪念艺术展览、高峰论坛、纪念文集与大型画册等,都在积极筹备与制作之中,令人期待。

  在近代美术史上,连环画是不能不提的一笔。上至毛泽东、鲁迅等伟人,下至识字不多的普通百姓,几乎都对这一喜闻乐见的艺术样式投注过关注与喜爱的目光。可以说,连环画是现代城市通俗文化的代表,也是海派市民文化发展的一个形象见证。上海,当然也是连环画创作者的摇篮和天堂——中西文化的交汇、市民文化的兴盛、思想眼界的开阔,都是产生连环画“伟大画手”得天独厚的条件。其中,贺友直先生无疑是最具代表性的艺术大家之一。


上图:王劼音《清闲小景》。


  尽管成就斐然有目共睹,可贺老却总是谦虚地自称“我自民间来”。他的青年时代,干过小工,做过教员,还当了几个月国民党的青年军,受过冻、挨过饿,更因在当学徒时忘带防疫证,被日本鬼子扇过一个巴掌……前半辈子真是颠沛流离,苦不堪言。直到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他创作了第一部连环画《福贵》开始,就与连环画结下了一生的缘分。60多年来,他长长短短画了八九十部连环画,作品过万幅。其中,《火车上的战斗》获1957年全国青年美展一等奖,《山乡巨变》《白光》分获全国第一、二届连环画创作评奖绘画一等奖,并有作品先后在法国、挪威、意大利、瑞士参加国际性连环画展。1981年,他成为我国第一位连环画专业教授,空前绝后。也正因此,贺友直先生被当之无愧地誉为“故事圣手,白描泰斗”。

  很少有贺友直这样的老人,表面顽固,甚至还带着那么点子倔强,然而,骨子里却是真正看明白了一切,才可以如此云淡风轻地生活在上海这片吞云吐雾、瞬息万变的城市之中。说他倔,是因为他懂得“孰可为,孰不可为”,能做到这一点,正如贺老自己所说的那样,明白自己,明白环境,明白事理。说来容易做时难,来自民间的贺友直,在90多年的人生历程中,经历了无数艰难困苦,方才能有这般大彻大悟的智慧之语。贺友直最讨厌自己被称为“大师”,坚称自己是一个“大俗人加匠人”。 在他的晚年,曾经风靡全国的连环画日渐式微,可贺友直并没有与大多数同行一样,转向吃香的、能挣大钱的中国画,这一看似简单的“转型”,在他,就是无法逾越的鸿沟。这不是保守,也不是顽固,更非守着“连环画的贞节牌坊”,对于贺友直而言,他只选择他所能够完成好的,而决不混迹于其他队伍之中滥竽充数。“侬一尺几钿?笑话!我又不是卖布头的!”这是贺老对自我艺术的负责,更是对个人操守的坚持,在今天一切向钱看的环境下,贺友直的执著、倔强,是多么值得令人尊敬。

  事实上,贺友直并非不能画中国画,他的《白光》《小二黑结婚》,都是运用水墨大写意技法创作而成的精品之作。因此,问题的关键并非技法,而是内容。这也牵涉到了连环画艺术的局限性。贺老曾经谈起过这一问题,连环画之所以缺乏生命力,很大的因素就在于此,它缺乏原创性,也没有属于自己的技法,国画可以,油画也可以,素描可以,线描亦可以……不仅如此,所有的创作都要依靠脚本,无法脱离故事内容独立成幅。因此,可以说贺友直所面临的困境,恰恰就是连环画在发展过程中所遇到的最大障碍。

  对于这一点,贺友直晚年越发看得通透明白,但他并不因此而放弃从事一生的线描艺术,单幅的国画无从下笔,却并不妨碍其运用纯熟精彩的线描,描绘老上海风情人物。因此他被华君武先生戏称为“曲线救国”“起义将领”,在许多书籍、刊物上画了大量白描插图、漫画与风俗画,精彩依旧。这一切都源自于贺老一双善于观察的眼睛,以及长期以来生活于俗世之中的一颗大爱之心。“我们画画的人毕生追求的就是发现和区别,没有发现就没有创造,没有区别就没有独立性。跟人家一样,缠在人家队伍里,没啥意思。”一旦对自己有了清醒的认识,遇到任何不顺心的事就都可以摆脱了,这也就是所谓的“知足常乐”。

  贺友直的艺术,始终来自生活,真实、真切、真情,一个“真”字,令人难忘。同样具有这种真诚品质的,则是与之同年的国画大师陈佩秋先生。

  青山白云,杂花生树,老干新姿,健碧缤纷……无论从哪个角度来欣赏,陈佩秋先生的绘画无疑都是独树一帜的,从重彩工笔,到泼墨写意,乃至逸笔草草,都别具风韵,表现出她是一位独特性格的画家。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老人早年曾以山水为起点,上世纪50年代后专攻宋元风格的花鸟,画风浓丽秀美,格调委婉含蓄。80年代一度转向水墨大写意,并在行书、草书领域开拓创新。90年代开始,她又着力探索细笔青绿山水,并大量吸收西画光、色的表现技巧,别开生面。

  无论从创作的题材还是表现的技法上来看,陈佩秋先生的书画艺术都是高华独具,绚烂辉煌的。数十年来,她细心钻研传统书画的笔墨元素,并结合西方绘画的色彩运用,为传统绘画在现代艺术发展的道路上做出了独到的诠释与定位,创出了一片新天地。她的花鸟取法两宋,用工笔双勾,赋以重彩,把中国绘画传统技法和现实生活结合起来,使这种传统技巧有了新的发展,呈现出新的特色,从早年的《天目山杜鹃》《九月海棠》到之后的《幽泉山鸟》《柳荫白鹭》无不体现了中国传统绘画“应物象形,气韵生动”的艺术特点。而她的山水常用墨彩写意的笔调,写出淡雅简远的意境来,如果说《雪江垂钓》尚有着追摹古人的痕迹,那么到了《杂花生树》《高天春水》等作品,已然是将传统、自然与印象派色彩融为一体,浑然天成,大气磅礴。而她的书法艺术,从年轻时代临摹倪瓒几可乱真,到后来参怀素、张旭笔法而创新格,直至耄耋之年人书俱老,洗净繁华,复归质朴,雍容大气……近80载的艺术探索,耕耘收获,直至晚年,陈佩秋的书画艺术光华灿烂,大气天成,开创了一代新风。

  巨匠百年,艺术永存。先生之风,山高水长。(记者 王悦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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