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纳百川”中“兼容并蓄”
1999年初，上海金茂大厦刚刚落成，还没有正式开放，金茂大厦的业主方找到我，让我先去看看，给他们提些文化建议。业主方的有句话至今印象很深：“这座大厦是很有文化的。”
金茂大厦高度当时世界第三，排在它之前的是美国的希尔斯大厦以及加拿大的一座电视塔。它420米的高度，以及金属与玻璃组成的框架结构，无疑是最尖端工业技术的结晶和集大成者。但是，所有见识金茂大厦的人，又都不能不意识到，大厦确实是很有“文化的”。
大厦的外形，参照中国传统建筑文化中宝塔的造型，又进行了优化设计。“九层宝塔”的每一段，逐段减少高度和楼层数，外观上形成了中国文化“竹笋拔节节节高”的动感，消除了塔式建筑层层叠叠的沉闷和单调。大厦前厅内的八幅铜雕壁画，集中体现了中国传统的书法艺术，它通过汉字，从甲骨文、钟鼎文，一直到篆、隶、楷、草的演变，反映了中国上下五千年的文明史。当时世界最高酒店的金茂君悦酒店的客房里，布置了某些名人的艺术品，墙壁上是洒金的中国书法作品。大厦确实很有文化。
那么，金茂大厦的文化，是怎样一种文化呢？它实质上，就是在“海纳百川”中“兼收并蓄”的“海派文化”的代表。既是中国的，特别是江南的；又是世界的，特别是时尚的；还是工业的，特别是力量的。
海派文化的内涵，可以有多种不同的解读，大体上主要有这么几个含义。首先是中国的、江南的，上海位处中国江南，不能不浸润于、熏陶在中国江南传统文化特别是吴越文化的氛围中；其次是世界的、时尚的，作为中国最早对外开放的城市之一，上海较早接触了世界最新潮流尤其是文化潮流，世界最新的几许文化常常都能在这里找到烙印；第三是工业的、力量的，上海是中国最早成体系感受到近现代工业文明的地方，从最早的工业机器，最早的纺织厂、发电厂，到多年间保持最高的国际饭店，无不有着深深的工业文明特征，以及工业力量的特质。富有特色的金茂大厦，正是这些特征的集大成者。
海派文化的这些特征，也影响和感染了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市民。在物质条件还比较艰难的时候，同样一件粗布衣服，有着“海派文化”特质的上海人，可以让它变得好看时尚。一个例证，就是曾经作为一个时代时尚的“节约领”。
“节约领”是江南的，因为江南气候比较暖湿，本就不必穿得过多，只有单独的领子，穿着还更透气些，不像北方的冬天，恨不能把整条被子都裹在身上；“节约领”又是世界的，穿件“出客”衣服，按照国际惯例，笔挺整洁的衬衫领子必不可少，“节约领”是以最少的费用、保持笔挺的领子的性价比最高的方式；“节约领”还是工业的，要不是发达的纺织工业和服装工业，这样的创新还没有实现的可能，它的剪裁充分体现了工业时代的工艺水平。
这样一件小小的物品，深刻地反映了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人们，吸收各处所长、而不断去追求更好未来的精神。
海派文化的这些特征，深深影响到了城市的精神品格。不同的城市有着不同的特色，城市特色的集中概括，形成了一座城市的精神。上海城市精神概括为海纳百川、追求卓越、开明睿智、大气谦和，这是非常贴切于上海特质的。
在人类文明史上，那些有着独特文化和精神气质的城市，往往能形成强大的吸引力。比如纽约的“梦想和创造”，伦敦的“不屈不挠”，东京的“干练、优雅、合作”等，且不说它们是否贴切，至少它们很好地推广了这个城市。而“海纳百川、追求卓越、开明睿智、大气谦和”的上海城市精神，将有助于世界更好地了解上海。
当立足于海派文化，又经过历史与时代的淬炼，最终形成了城市精神这样一个共识，它需要每一个置身于其中的市民，去呵护与践行，最终形成一个更受好评、更令人刮目相看的城市，这是我们每一个人都可以为之奋斗的！（朱国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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