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子孙有官做
年纪轻轻升官快,近几年时有所见。这几天,又有两个“快升官”事件引人注目。一个是山东济宁市25岁镇长与其父亲同日辞职,一个是湖南27岁副县长被调查提拔程序有瑕疵。
山东济宁的镇长韩寒,2010年大学毕业,毕业两年半经历了四个职业岗位,担任镇长。她的父亲韩东亚是济宁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人们怀疑韩寒的升迁与其父亲任职有关,当地回应称,经核查,“韩寒同志的历次任职均不存在任何违规和违纪情况”,任镇长更属于“高票当选”。
无违规违纪,这是程序合法;高票当选,这是符合民意。两下合一,25岁镇长就一点问题都没有啦。然而,不知为何,质疑没有几天,镇长就辞了职,而且同一天,她的父亲也辞了职。要说这里面没有什么问题,实在令人无法理解。但如果说这里面有什么问题,那就更可见火箭提拔在程序和民意上都很容易制造出来。
湖南27岁的湘潭县副县长徐韬,工作5年,换了7个岗位,此间还攻全职研究生。一般人工作一年内,属于见习期,徐韬工作10个月,也就是见习期未满,就提拔了副科级。担任正科职务一年半,又晋升副处级。他参加郴州公选,却在湘潭录用。他的父亲是湘潭市某区原人大主任,母亲是某区检察院副检察长。人们质疑其升官太快,地方回应说他各岗位都表现优秀。
镇长韩寒和副县长徐韬的经历,可作为近几年年轻官员火箭蹿升的一般规律。他们总是一出校门,进入公务员队伍,就不断转换岗位,不断提升级别。在任何一个岗位上,他们都只会呆一年乃至半截,却奇迹般地总是考核为优秀。一般人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熟悉情况都得一定的时间,但这些既无人生阅历、社会经验的学生娃,却频频转岗,转到哪里都优秀得必须被提拔。就这样,他们迅速地奠定了官场上的卡位优势,成长为地方上的政治新星。如果一切正常,他们将步步先人一着,过州过府,拥有无量前程。最后,这个国家的高级职务都势所必然地握于他们之手。
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公共职务已经不是为民众谋事的岗位,而是官位序列中的履历台阶;权力已不是为民众谋利益的条件,而是获取更大权力的必经程序。人们设立政府,需要官员,本是因为需要进行公共管理。而现在,官员职位根本无须去服务民众,而只是服务于官员获取更高的职位。公共职务成了游官们的停靠码头,这不只是民众的现实无奈,而且孕育着未来的悲哀。按照官场逻辑,越是浮光掠影的官员,升职越快,未来权力越大,从而就有更大范围的民众将会被官油子们统治。
官员不再需要扎下身子去做什么事情,事实上越是扎下身子去做事情,越意味着官运不佳。良好的官运,就是不必干什么事,这里晃一下,那里晃一下,一晃一升官,一晃一提级。晃得越快,升官越快。谁能够受到如此青睐?自然是在官场有后盾的娃子。
上世纪80年代前期“干部四化”,年轻化官员出了不少。一个社会里官员不靠选举靠选拔,大概也只能设定这样那样的条件卡来卡去,卡下一部分人来,以使竞争不那么白热化,然而不管怎么卡法,都未必算得是公平,年轻一岁的上了,年长一岁的下了,有什么公平可言?但实话说,那一次的“年轻化”中,火箭提拔不少,但质疑不公的不多,无非大体上那时还不是拼爹拼妈拼干爹干妈。而现在,一个屌丝青年若想进入公务员队伍,该有多难;进入之后想进入火箭成长模式,可能吗?而拼爹优胜者要进入公务员队伍,办法就多了,萝卜招聘、萝卜选拔,真用上“一帆风顺”四字。
这甚至是比朝廷时代还要荒谬的官场运行。朝廷命官必得考试出身,官员出身不正会遭受耻笑,官员子弟并不能水到渠成地成为官员,贫寒士子尚可有一线生机。现在,处处常见权力世袭,普通人家的子弟在拼爹中败阵后前景黯淡,阶层变成了一种遗传属性,如同种姓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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